大漢第一太子!
,大漢第一太子
“各方傳來的簡報,都送來了?”
數日之後,豐邑行宮。
端坐在側殿上首的木案前,看著眼前堆得足有半人高的竹簡,劉盈一邊翻看著,一邊不忘開口問道。
隻是話問出去好一會兒,都沒等來答複,惹得劉盈皺眉抬起頭。
待看清空無一人的大殿,以及殿外來來往往的兵卒、禁衛,劉盈這才稍歎一口氣,又將頭低了下去,繼續看起簡書來。
淮南王英布的叛亂,隨著一封自長沙國傳來的密報,已然算是畫上了句號。
等天子劉邦自睢陽感到豐邑,英布的人頭,應該也就會送來。
至於淮南叛軍,也早已在庸城一戰後潰散,死的死、逃的逃,沒逃掉的,也都已被靳歙率軍收攏,旋即派人押往長安。
——過去幾年,少府是窮了點,除了鑄三銖錢,可以說是什麼事都沒乾。
但先如今,少府手握整個關中的獨家糧食貿易權,再加上關中今年的大豐收,少府再如何,也沒有繼續窮下去的道理了。
少府有了錢,那各種大型工程,自然就要順理成章的動工。
如當今劉邦駕崩後的長眠之所長陵、至今尚未動工起建的漢都長安,以及長安除未央、長樂兩宮之外的居民區,乃至各種配套設施,都已然被長安朝堂提上了日程。
而這些工程,每一樁每一件,都需要極為龐大的勞動力。
將投降被俘的淮南叛軍送去關中,為漢室的建設貢獻一份力量,也算是廢物利用,以及自我救贖。
——再不濟,這些個叛軍降卒,也起碼能用來鑄錢不是?
現如今,三銖錢已近乎在關中絕跡,而劉盈所推出的替代品五銖錢,卻還遠遠不足以滿足市場需求。
有了這些未來必然會被天子劉邦貶為官奴的叛卒,少府鑄造五銖錢的事,也能省下不少力氣。
畢竟再怎麼說,讓這些‘叛賊’去發光發熱,總好過從關中征召勞壯,平白增添關中百姓的負擔。
叛亂已被平定,作為監國太子的劉盈,也本該早日啟程,回轉長安。
但天子劉邦即將幸臨豐邑的消息,卻也使得劉盈隻能暫時留在豐邑,等老爹趕來,請示一下之後的事。
所以最近這段時間,大半個豐邑的經曆,都放在了迎接天子劉邦法駕的準備工作之上。
劉盈卻是稍偷了點懶,將迎接劉邦的事全都扔給了叔叔劉交,並讓哥哥劉肥在旁輔佐,劉盈自己,則是忙起了其他的事。
“呼~”
“都說做皇帝好,富擁天下,應有儘有······”
“這其中的艱辛,又有誰能體會到呢······”
神情滿是疲憊的發出一聲感歎,劉盈又抬起頭,齜牙咧嘴的活動一下脖頸。
——現如今,劉盈還隻是個‘監國太子’,也不過是借著老爹好沒到等功夫,翻了翻最近這段時間需要處理的事,就已經感覺到‘為天下王’的難處了!
劉盈很難想象未來的一天,當整個天下的重擔,都壓到自己還稍顯稚嫩的肩膀上時,自己,又該麵臨怎樣的精神壓力。
就說眼前,撇開一些雞毛蒜皮,不著急處理的事,以及可以假手於人,讓下麵的人發揮主觀能動性的事,單是劉盈這個監國太子必須過問,且必須儘快給出處理方案的大事,就不下五指之數!
——時近九月,在關中,秋收已經臨近尾聲,各地的糧產彙總情況,也已經送到了劉盈麵前。
既然秋收結束,那接踵而來的,就是一個完全無法逃避的問題:少府‘代民儲糧’之政,以及糧米官營一事。
根據少府卿陽城延傳回的消息,對於少府‘代民儲糧’,關中百姓還是相當一部分,持有觀望態度。
換而言之,為了打消百姓心中的顧慮,以及對少府‘代民儲糧’之政的不信任,起碼今年,少府要拿出真金白銀,買下關中起碼三分之一以上的糧食!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讓百姓相信少府並非是想不花錢就拿走我們的糧食,而是替我們存起來;等日後需要之時,我們也確實能取出先前存的糧食。
但這樣一來,新的問題就出現了。
——既然能把手裡的糧食賣出去,換回看得見、摸得著的銅錢,誰有願意拿家裡一整年的收獲,去換少府發的‘存折’?
隻怕是‘糧食可以存少府,也能賣給少府’的消息一傳出,關中大半百姓,乃至那些原本原因嘗試‘存糧’的百姓,都會選擇把糧食賣給少府。
而這樣一來,少府‘官營糧米’之政,就會有大概率胎死腹中,連帶著漢室才剛建立起來那麼一點點的政府公信力,也會頃刻間付諸東流。
——官營糧米之政,最核心的內容是什麼?
代民儲糧!
因為代民儲糧,可以確保少府在不花費成本買入糧食的前提下,完美取代過去的‘糧商’群體,在關中糧食市場所起到的作用和角色!
那如果‘代民儲糧’一事胎死腹中,少府的‘糧米官營’之政,又會受到什麼影響呢?
很簡單。
——既然沒人往少府存,那少府為了壟斷市場,就隻能買!
而關中民近百萬戶,每戶每年數百石的糧食產量,換而言之,關中每年的糧食產量,也是起碼數萬萬石!
再算上每石上千錢的糧價,少府要想全靠‘花錢買入’來壟斷關中市場,那所需的啟動資金,將會龐大到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
就算對當今天下的銅儲糧沒有了解,劉盈也能斷定就算把當今天下所有的銅錢找來,都絕對無法以每石一千錢以上的價格,將關中一年的糧產全部買下!
所以,為了解決市場上‘貨幣不足’的問題,劉盈隻能用‘代民儲糧’的辦法,讓少府儘量輕鬆地將關中的糧食吃下。
“嗯······”
“今年,關中平均畝產三石餘,總量產,應該就是三萬萬石左右······”
“按照往常的慣例,秋收之後,每戶百姓都會留下五十石左右的糧食過冬······”
“每戶五十石,百萬戶,就是五千萬石······”
“農稅十五取一,就又去掉二千萬石······”
“嘶······”
“二萬萬三千萬石呐······”
神情鬱結的自語著,劉盈終是遲疑的抬起手,在一張空白的竹簡上,寫下了‘五百’二字。
過往數年,關中的糧價起伏很高,基本是在一千五百錢到三千錢上下浮動。
而今年春天,劉盈為了穩住關中的糧價,強行製定了‘每石二千錢’的糧價,以確保糧價穩定。
再加上今年,關中豐收,糧食產出較去年有大幅度增長,再加上‘糧商’群體被劉盈取締,也使得關中糧食出口關東的難度陡增。
如此說來,按照劉盈原本的計劃,明年關中的糧價,本該壓到八百一千錢每石左右,才更符合市場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