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第一太子!
大漢第一太子正文卷第0338章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冠禮結束,按照慣例,便該是天子劉盈、太後呂雉攜朝臣百官回宮,正式開啟劉盈加冠之後的第一場朝議。
但在隊伍啟程之前,一個曾被朝堂有意無意淡忘的問題,終是被無可奈何的奉常卿叔孫通擺上了台麵。
——依漢製,皇宮,乃是東宮長樂······
至於劉盈至今仍在居住的西宮未央,本該是皇後,或太後居住的後宮。
這從長樂、未央兩宮的內部布局,也是一目了然。
少府作室、東西織室、官署,皇後居住的椒房殿,以及太仆養馬的未央廄,都坐落於未央宮內;
而鐘室、奉常官署等禮法部門,即理論上的‘要害’部門,卻無一不位於長樂宮內。
且自有漢以來,除了最開始,先皇劉邦暫居東都洛陽的那幾年,漢家朝堂舉行的每一場朝議,都無不是在長樂宮長信正殿舉行。
這樣一來,問題就一目了然了。
——在先皇劉邦駕崩至今的近兩年時間裡,皇宮長樂,一直是被攝政太後呂雉占據;
而尚未加冠親政的天子劉盈,卻住在了本該給皇後、太後居住的未央宮。
眼下,劉盈加冠禮成,即將臨朝親政,並舉朝議,接受朝臣百官的朝拜。
但舉行朝議的場所——長樂宮長信殿,卻至今都還是太後呂雉的地盤······
對於叔孫通提出的這個問題,朝臣百官雖倍感欽佩,卻也沒人敢站出來提議。
——太後雖不該住在長樂,但作為攝政太後,呂雉居於長樂宮,確實沒有絲毫的問題!
反觀過去的天子劉盈,雖然本該居於皇宮長樂,但‘尚未加冠親政’的前提下,暫時把長樂宮讓給母親呂雉,自己暫時住在長樂宮,也沒人能挑的出錯。
至於眼下,劉盈冠禮已成,即將親政之時,呂雉、劉盈母子二人究竟該不該把居所換回來,卻也不是任何一個外姓朝臣、勳戚所能插手的。
蓋因為此事,稍有不慎,便可能引起呂雉、劉盈母子二人之間的隔閡,從而讓插手者背負上‘離間天家母子’的罪名!
而這樣的罪名,即便是如今的宗伯劉交,都根本擔當不起······
·
“唔······”
“臣有一言,本不該言,然亦不能不言······”
折返長樂宮的禦輦不疾不徐行駛在章台街上,端坐輦上的劉盈,麵上自是一片雲淡風輕;
倒是受劉盈所邀,同乘而歸的楚王劉交,在反複的思想鬥爭過後,終還是沒能忍住,起身對劉盈稍一拱手。
待劉盈溫笑著一點頭,便見劉交皺緊了眉頭,神情滿是凝重的望向劉盈。
“陛下。”
“帝主長樂,後臨未央,乃太祖高皇帝所擬之製;於陛下,及臣等諸劉宗親,此,便當乃祖製。”
“往時,陛下年幼未冠,又太祖高皇帝臨終有詔暫由太後掌朝,以待陛下加冠;陛下因孝而讓長樂於太後,自無不妥。”
“然今,陛下冠禮以成,行將臨朝親政,怎可仍使太後獨居長樂,反陛下居於未央?”
語調滿是凝重的道出這番話,劉交便憂心忡忡的抬起頭,望向劉盈的目光中,隻一抹遮掩不下的疑慮。
而在劉交身前,見劉交一反常態的進言直諫,劉盈也隻好稍斂麵上輕鬆之色,便是身子,也稍稍坐正了些。
“王叔之慮,朕自了然於胸。”
“然朕之所慮,王叔,恐不曾念及······”
略帶感歎的道出一語,便見劉盈淺淺一笑,又自顧自搖了搖頭。
“誠如王叔所言往昔,母後臨朝掌政而居長樂,乃假太祖高皇帝之威,無有不妥;今朕加冠臨朝,親政在即,便當恭請母後移居未央。”
“然王叔可曾料想若朕辰時方行冠禮,午時便驅母後出長樂而移未央,天下人安能不言朕不忠不孝、刻薄寡恩?”
“又朝堂公卿、元勳貴戚,安能不以為朕於母後淡漠如水,毫無母子情誼、人倫孝悌可言?”
“若如此,待朕百年,又何以麵太祖高皇帝、已故周呂令武侯當麵?”
“待日後,朕又何以麵天下人,而言稱朕‘受命於天,代天而牧天下元元’???”
麵容略帶嚴肅的發出接連數問,劉盈不忘稍止住話頭,讓劉交稍消化一番。
而後,劉盈才又微微一笑,親切的拍了拍劉交的手臂。
“朕知王叔之慮,乃唯吾劉氏計、唯宗廟計。”
“然太祖高皇帝臨終之時,曾以宗廟社稷、天下萬民之生計相托,於如此要緊之事,朕實不敢不慎重······”
“且朕嘗聞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嗬······”
“若朕可日三省己身,承太祖高皇帝之遺誌,仁義愛民、寬以養民,革除內憂外患,以強吾漢,縱朕居一茅草之屋,亦當自得威儀;”
“反之,若朕橫征暴斂,倒行逆施,視天下為草芥,縱朕得居之宮室高比泰山、闊勝東海,終亦不過桀、紂而已······”
言罷,劉盈終是靦腆一笑,旋即滿是笑意的抬頭望向劉交。
“王叔以為,此言然否?”
聽聞劉盈此言,劉交先是下意識一急。
待看到劉盈目光中的堅定,以及氣質中的那一抹雲淡風輕,劉交縱是仍有疑慮,也終是隻得緩緩點下頭,表示自己認可劉盈的說法。
事實上,單就‘呂雉、劉盈母子二人誰住長樂,誰住未央’一事,劉交的立場,還是比較偏向於近十年前,已故酂文終侯蕭何說出的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