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二者放開來看,確實都算得上如今漢室絕無僅有的,戰力強悍的重步兵、弓弩部隊。
但結合劉盈先前那句‘這兩支部隊會一起行動’的解釋,再將這二者放在一起看······
“虎賁甲刀在前,羽林神臂於後;敵遠則羽林射,敵近則虎賁殺······”
“若敵不戰,則步步為營,穩步向前,縱不戰,亦可驅敵於遠·········”
閉上雙眼,在腦海中還原出羽林、虎賁二部校尉聯合作戰時的場景,麗寄的麵容之上,也逐漸湧上一抹漲紅。
——事情,遠不至這麼簡單!
在開闊的戰場,如果匈奴人不應戰,這兩支部隊,確實隻能把敵人逼退!
但如果不是開闊的戰場呢?
如果是狹小的戰場,如山澗,亦或是敵軍撤退路上的重要隘口之類,匈奴人隻能硬著頭皮衝上前,又會是怎樣一幅畫麵?
想明白這一點,麗寄便悄然回過頭,將毫不加以掩飾的羨慕、嫉妒之色,投向即將接受這兩支部隊的新任太尉信武侯靳歙。
——要知道如今的漢室,計算武勳,采用的仍舊是浮斬!
即殺敵數量,減去本方死亡數量,得浮斬,也就是‘純利瀾’,‘淨殺敵’。
而在這兩支武裝到牙齒的弩、步聯合作戰的精銳麵前,殺敵數,卻基本可以和‘浮斬’劃等號。
因為這樣一支軍隊,隻要願意,就可以將本方傷亡,控製到約等於零!
對於這樣一支部隊而言,武勳,幾乎是和戰鬥劃等號的,隻要打起來,就必然能建功!
換而言之無論這樣一支部隊是有誰統帥,隻要和敵人打起來,那就必然可以借此立下武勳······
相較於麗寄略有些狹義的羨慕嫉妒恨,靳歙的反應,卻是立刻展現出了‘漢太尉’所應該具備的宏觀視野。
“敢請問陛下。”
“此神臂弩,造價幾何?”
冷不丁發出一問,不等劉盈做出反應,圍聚於此的公卿百官,便將期待的目光撒向劉盈。
——是啊!
射程二百步的弩機,若是能裝備到更多部隊,那豈不更好?
單就是這二百步的射程,就算放到長城一線的衛戍部隊身上,也能大大緩解邊防壓力才是!
感受到眾人炙熱的目光,劉盈卻並沒有急著給出答複;
揮揮手,示意那兩位軍卒退下,又側過頭,同陽城延目光交流一番。
下定決心之後,劉盈才長歎出一口氣,將神臂弩的價值,擺在了在場眾人麵前。
“神臂弩者,弓長四尺五寸,弦長三尺四寸,弰長四尺九寸;”
“以堅韌山桑為身、堅實檀木為弰,鐵為膛、鋼為機,麻索係劄,絲為弦。”
“其弩一具,需山桑、檀木各十數斤、鋼、鐵各數斤。”
“再合匠人之酬、所需工時······”
“——神臂弩一具之造價,便不下三十金之多·········”
隨著劉盈低沉的語調聲,眾人麵上興奮之色頓消,眉宇間,也不由得儘帶上了唏噓。
一具弩機,造價就高達三十金······
嗯;
不愧是劉盈的手筆!
虎賁甲刀,身著板甲,手握陌刀,人均百金的裝備成本;
合著羽林弓弩,也不是什麼窮鬼能玩兒的起的兵種······
每具弩機都要三十金,再算上身上的鱗甲,隻怕也是人均大幾十金;
算來下,一支千人規模的神臂弩方陣,就需要砸下去幾萬金的裝備成本······
毫無疑問,這神臂弩,隻能是精銳部隊的專屬武器,根本不可能成為製式武器。
再加上同樣需要錢硬堆的虎賁甲刀,毫不誇張的說普天之下,絕不可能再有第二支羽林、虎賁!
非但漢室養不起第二支,隻怕已知世界,都不可能有人養得起!
被劉盈一語擊碎心中遐想,靳歙也不由感到有些失望。
但很快,靳歙便從‘無法將神臂弩變成漢室製式裝備’的失落中緩過神,轉而考慮起更為現實的問題來。
“敢請問陛下;”
“——臣掌此二校,往雲中南百裡駐守,需以何為要?”
見靳歙終於問起該問的問題,劉盈的麵容之上,也終是湧上一抹欣慰之色。
稍沉吟措辭片刻,劉盈便將自己對這兩支部隊的理解,毫無保留的擺在了靳歙,以及在場的每一個人麵前。
“朕以為,今歲後秋,胡必犯邊;”
“其來,則必攻雲中!”
“故太尉執此二校,親往雲中南百裡,首當其衝者,便乃保雲中城不破!”
“除此,若有可戰之機,太尉亦可便宜行事,以伏、圍之戰,殲敵一支。”
“再有,便是板甲、鱗甲,又陌刀、神臂弩等諸般甲兵,雖麵似強,然未曾用於敵;”
“太尉此往,朕當前少府軍匠隨往,查此諸般兵刃之利弊,以待日後查漏補缺,精進少府軍工之術······”
聞言,靳歙並不召集應命,而是按自己的習慣,將劉盈的托付在心中默念一遍,這才拱手領命。
隨後,便見劉盈神情滿是輕鬆的回過身,正對向麵帶思慮,又隱隱帶有些許期待的朝臣百官、元勳功侯。
“板甲、鱗甲,造價過高,陌刀、神臂亦然。”
“以此四物賜與諸公,非朕不願,實乃府庫不允。”
“然待日後,若諸公願於家中子侄後輩嚴加教養,操演起軍陣之術,又府庫有餘,朕或可以諸公之後,再立一軍。”
“待彼時,諸公雖無以私有板、鱗之甲,陌刀、神臂之兵,然諸公之子侄於軍中,亦可憑此精良甲兵建功立業,不墮先祖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