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西當然是猜不出來的,隻能歸結於戚尋記憶力太好。
吃完晚飯,戚尋就送柏西回家了。
走到半道的時候,天下起了雨,等到了柏西家樓下的時候,雨勢已經變得很大了。
雨刮器不斷地來回擺動,雨聲連綿不斷,車窗上蒙了一層薄霧,把外界的一切都給虛化了。
柏西坐在座位上沒動,他心裡還有點不想結束這個夜晚,但又找不到什麼理由。
他側頭去看戚尋,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戚尋卻像是看透了他心裡在想什麼。
車內很安靜,戚尋解開安全帶的聲音都被放大了,他越過兩人之間的格檔,捧住了柏西的臉。
他的嘴唇貼上了柏西的嘴唇,舌尖撬開柏西的牙齒,勾住了柏西的舌頭。
這個吻不再是之前那樣淺嘗輒止。
柏西的睫毛抖得不像話,片刻後,卻又認命地閉上。
他不是第一次跟戚尋接吻了。
但每一次他都覺得神魂顛倒。
他能聽見雨滴啪嗒啪嗒敲在擋風玻璃上的聲音,十一月份,窗外已經十分寒冷,但是車內卻很熱,像某個與世隔絕的藏身之所,而他跟戚尋是一對落單的患難愛侶。
他的手勾住戚尋的脖子,很笨拙,也很小心翼翼,像溺水的人抱著唯一一根浮木。
不知道過了多久,戚尋才慢慢地鬆開了他。
柏西已經有點喘不過氣了,腦袋還有點發懵,仰頭望著戚尋。
他總覺得戚尋的眼睛很有殺傷力,卻不知道自己的眼睛也很美,尤其是現在這樣,眼睛濕潤,霧蒙蒙地望著人的時候,又脆弱又勾人。
戚尋的大拇指在柏西的眼尾摩挲了一下。
“我之所以記得你大學穿過女裝,是因為你那天很漂亮,”剛接過吻,戚尋的聲線有點低啞,“後來還有隔壁係的人來跟我要你的聯係方式。”
他在大學的那場派對上確實興致不高,準確說,整個大四他都過得枯燥而忙碌。
但是柏西穿著黑色長裙出來的時候,他還是短暫地驚訝了一秒。
一般男生穿著裙子都會很搞笑,但是柏西沒有。
他穿了一件露背的黑色長裙,清瘦高挑,脖頸修長,皮膚在燈下白到發光,明明是男性的輪廓,五官卻很清麗,有種雌雄莫辨的魅力。
他那時候跟柏西隻能算普通朋友,柏西在他印象裡就是個安靜內斂的男生,話不多,很乖巧。
但他那天望著舞池中間的柏西,聽到身邊人發出的驚歎,突然意識到這個男孩也沒有他印象裡那麼青澀。
他那時候並沒想到,未來他跟柏西會有什麼故事。
這種驚豔更像在海報上望見了風華絕代的演員,是一種不含情欲的讚賞。
可是現在,四年過去了,當初那個男孩已經長成了漂亮的青年,就依偎在他的懷中,被他吻得眼神迷離,卻還是用一種柔軟依賴的眼神看著他。
戚尋說不清心頭是什麼感覺,像被貓爪子撓了一樣。
但他沒有再做什麼,隻是替柏西理了下耳邊的碎發。
他又親了下柏西的額頭,解開了車門的控製。
“你該回家了。”他對柏西說道,像一個最體貼溫存的紳士。
柏西卻遲遲不動。
他的背靠在車門上,頭挨著窗戶,窗戶是冷的,但他卻頭腦發熱,冷靜不下來。
他甚至不敢看戚尋,卻又輕聲對戚尋提出了邀請。
“你要上來我家坐坐嗎?”他說。
成年人都會懂這句話的意思,但柏西真的是第一次發出這樣的邀請。
他蜷縮在座位上,低著頭,臉頰泛著酡紅,像一顆成熟飽滿的果實,亟待采擷。
戚尋本來真的準備當個紳士。
但在這種冷雨蕭瑟的夜晚,拒絕情人的邀請顯然不夠體貼。
他凝視了柏西好幾秒,才輕輕頷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