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彆詩!
三天一眨眼過去,林少珩一直沒有醒,就那樣慘白地躺在床上,被各種各樣的儀器包圍著,整個人單薄得像一張紙片。
宋緣整天魂不守舍,上課的時候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放學的鈴聲一響就馬不停蹄地往醫院趕,張晴雨怕她這樣會出事,隻好緊緊地跟在她後麵。
“宋緣看路!”
張晴雨急吼吼地提醒,已經來不及,宋緣一頭撞進了田悠悠的懷裡。
宋緣和田悠悠自從那天的事情以後,關係就變得很尷尬,此刻田悠悠隻是輕輕笑了笑,就準備離開。
宋緣卻忍不住叫住了她“悠悠!你……還生氣嗎?”
田悠悠搖了搖頭,臉上的笑意沒有半分到達眼裡。
宋緣咬了咬嘴唇試圖辯解“悠悠,少珩他不是故意的,他…”
田悠悠深吸口氣,打斷她“你一直不打算告訴我,少珩心智有問題,對嗎?”
宋緣僵住。
田悠悠接著道“你明知道少珩不喜歡我,卻還一直撮合我們,對嗎?”
宋緣急忙解釋“我沒有,我一直都說讓你們做朋友的!”
“朋友?”田悠悠的笑容心灰意冷,“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他,不可能甘心隻做朋友。”
“……”
“你可能還不知道我怎麼會發現,”田悠悠的聲音開始嘶啞哽咽,“我跟他表白了……”
她一字一句,萬般艱難地說出她這輩子都不想再回憶的那一天,除了她額頭劃了一道兩厘米的口子沒說,所有的細節她全都說了出來。
“宋緣,他連喜歡是什麼都不知道,這樣的事情你也能瞞著我,就把我推過去嗎?!”
宋緣臉色蒼白,隻覺得自己百口莫辯,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是她的搖擺不定導致了今天的局麵,可是少珩是無辜的。
田悠悠已經足夠能忍,她不是高傲的人,但她也有她自己的驕傲,這樣的羞辱,她忍到了現在,也不過是語氣稍微激烈了一點點而已。
可是心裡,卻像被幾百個釘子插進去一樣,痛,而且不可能愈合。
頭上林少珩給的傷口如今仍舊被扯出緊繃的疼痛,讓她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事到如今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我隻想提醒你,他繼續留在學校,早晚有一天會出問題,就算無緣無故地害人,都一點也不奇怪!”
沒想到田悠悠會說出這種話,宋緣仿佛被人迎麵打了一拳“悠悠你……”
“我靠你說什麼呢??”默默圍觀的張晴雨終於忍不住衝了出來,“有你這麼潑臟水的嗎?宋緣說了,隻想讓你們做朋友,你自己自作多情,什麼都沒搞明白就去告白,怪誰?!現在在這裡道德綁架?而且林少珩打你了還是罵你了?不就是表白失敗,搞得像受了天大的委屈,隻有你一個人是受害者?”
田悠悠閉上眼,默默忍耐。
張晴雨憤懣地道“你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來,你一早就是為了林少珩才接近的宋緣,班裡對你獻殷勤的人那麼多,你彆告訴我你就覺得宋緣最可愛,我從來就沒覺得你有多真心對待宋緣,現在知道和林少珩沒可能了,嫌人家心智不健全,更是什麼難聽話都說得出來是嗎?!”
田悠悠臉色發白,卻是連著笑了兩聲,笑得像哭“嗯,是啊,是我居心叵測動機不純,晴雨,不好意思傷害了你的宋緣,現在還你了。”
“我靠?!”
張晴雨表情一擰還想罵人,宋緣拉住她的手,輕輕晃了晃,臉色難看到極點,聲音也是哽咽得難聽“悠悠真的對不起,隱瞞你是我的不對,讓你誤會也是我的不對,可是少珩是不會傷害彆人的,你這樣說他,我是沒有辦法再原諒你了。”
田悠悠僵立在原地幾秒,沒有再說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宋緣看著她的背影,覺得自己眼睛越來越濕,就低著頭杵著,一聲不吭。
張晴雨推她一把“想哭就哭,彆忍著。”
“不想哭……”宋緣囁嚅地說著,縱使極力忍耐,還是聽得出來隱約的哭腔。
“你的美人被氣跑了,你居然不想哭?”
“嗯…”宋緣用力地吸了吸鼻子,五官都皺到一起,很努力地忍著沒哭。
她是很喜歡很喜歡田悠悠沒有錯,她是有很多很多地方對不起田悠悠沒有錯。無論她是因為什麼原因和她做朋友,這也都沒有關係,本來這個世界上就不存在毫無目的的交流。
可是她踩到了她的底線。
她用那樣的話說少珩,她大概是永遠也沒辦法釋懷了。
也好,她總算是認清了,誰更重要。
—
林少珩醒來的時候,宋緣趴在一邊寫作業,突然聽到了病床上傳來的細微動靜。
她抬頭望去,正巧對上他濕潤朦朧的目光,那樣的溫和無害,可她感覺她的心臟好像被什麼戳中了,之前疲軟緩慢的跳動變得鮮活有力起來。
她高興壞了,筆掉在地上都不知道,徑直撲到他身邊“少珩你…你醒了。”
林少珩虛弱至極,看東西其實並不清楚,隻是努力辨彆著她聲音傳來的方向,然後就舍不得移開目光。
雖然看不清楚,可是小緣在那裡啊。
為什麼她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在哭?
對了,她怎麼…會在這裡?
剛剛她好像走了的。
剛剛…是夢嗎?
他疲倦而茫然地想著,感覺自己的手被她輕輕地握住了,她手心的溫度,暖得他心尖都在發痛。
他很想緊緊握住她,可是沒有那個力氣了,也不敢那樣。
不要得寸進尺。
要聽話,要懂事。
“小緣…去…”他插著鼻管,說話很艱難,聲音也很輕微,她俯在他耳邊屏息凝神地聽,生怕自己聽不清楚,還要讓他再花力氣說第二遍。
“去…忙吧…”
“……”
“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