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梁遲已經醒過來了,不過因為身體虛弱,身上還打著吊水,鼻子上也插著氧氣,那慘白消瘦的臉看起來像是隨時會掛了一般。
梁遲很敏銳,幾乎是第一時間發現了門口探頭探腦的小家夥。
他的目光一看過去就和暖暖四目相對了。
暖暖瞬間就跟兔子似的將小腦袋縮了回去。
梁遲嘴角緩緩勾了起來,那雙陰沉沉看起來有些喪氣的眸子都亮了起來。
過了幾秒,暖暖還是探出了腦袋眼巴巴的看著他。
“阿難哥哥……”
小姑娘糯糯的叫了一句,就看見阿難哥哥眼裡的光似乎更亮了些,整個人也笑了起來。
此時的梁遲笑起來有種蒼白虛弱的美感,他長得還是很好看的,就是出生在了那樣糟心的家庭裡。
暖暖邁著小短腿兒走了進去,顧安也跟著,一路都在用警惕的目光看著床上的人。
大哥他們可說過了,這個梁遲是特彆危險的人。
門門內門口同時也站了好幾個保鏢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梁遲對此一點兒都不在意,他的目光全落到了那個白玉一般的軟糯小團子身上。
都說眼睛是一個人心靈的窗戶,梁遲看人很喜歡看他們的眼睛,並且能輕易地從那雙眼睛裡讀出那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以前也看過很多孩子的眼睛,但是從來沒有一雙眼睛能像暖暖這樣仿佛一團清澈乾淨的光。
而這雙眼睛的主人,也像是溫暖的光一般。
第一次見麵,她將自己的糖給了他,以為他餓了還給了他很多吃的。。
他很小的時候撿到過一顆糖,那是他從小到大唯一吃過的一次,而那一次的甜,他以為自己已經忘了。
除了那一次,他之後再也沒吃過糖。
小時候是不能吃,他隻能眼饞彆的小孩兒吃糖,即便是在孤兒院的時候他也從來沒分到過一顆糖。
長大後已經不去奢求這種糖的味道了,他在大學偽裝的那段時間倒是有女生送過他蛋糕巧克力這些高端的東西,但是從來沒有人送過他糖。
他也從來不知道,自己對糖的執著,其實一直藏在很深很深的地方。
當那雙不帶絲毫雜質的乾淨眼眸看著他,並且認真的將幾顆糖果放進自己手裡的時候,那一刻讓他想起了小時候所有痛苦中唯一一次的甜。
那是一次……想讓人用漂亮的玻璃杯裝起來珍藏的記憶。
或許是誤打誤撞吧,這個懵懂天真的小姑娘竟然意外成了自己心裡的光。
他想或許自己就是黑暗中的飛蛾,想要不惜一切代價地撞上去守護。
所以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她,甚至是自己。
所以他怕嚇著小姑娘,從張文發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做過殺人的事情。
但是他也不願意乖乖地去監獄,那樣他還能看見自己的光嗎?哪怕隻能偷偷的在暗處看著保護著,見了光的瘋子和惡魔,是不惜任何代價也不想失去這光的。
“阿難哥哥,你有沒有好點啊。”
暖暖蹭蹭的走到他床前,明亮的大眼睛裡含著純粹的擔憂。
“我沒事了,謝謝你。”
謝謝你還願意來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