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狠狠的瞪了綰寧一眼,卻不準備放過她。
“我這個做母親的都跪了,你這個做女兒的卻不跪,也不怕世人戳脊梁骨。”
理不行就說情,律法不行就用道德綁架。
總之,就是不死不休的架勢。
聽著這話,京兆尹恨不能把吳氏的嘴給堵住
這個吳姨娘怎麼給三分顏色還開染房了呢?不依不撓上了?
綰寧低頭,看起來很失落的樣子。
吳氏真的是壞到了骨子裡,居然拿這種事情來壓她,既然吳氏都不要臉了,那綰寧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不過,在場畢竟那麼多人,得換個法子說。
綰寧重生以來,彆的沒學會,演戲卻是吳氏身體力行的教導出來的。
綰寧緩緩抬起頭,眼圈已經紅了,淚盈於睫卻沒有落下了,一副心痛的樣子,
“若我現在還是蘇家人,自然有樣學樣,不敢造次。
但是,現在我是國公府的人,就不能給國公府丟臉。”
圍觀群眾紛紛點頭是這個道理沒錯。
“蘇小姐已經被蘇大人逐出族譜,不是蘇家人了,吳姨娘自然也不是她的母親。
當初蘇小姐被蘇大人逐出蘇府的時候,吳姨娘可是一句話都沒有多說,更沒有去看過一眼,現在來講母女情,隻為了讓人跪下,實在太不要臉了。”
“我看著,豈止不要臉,還有點惡毒,為什麼一定要人跪,來爭這一口氣呢?”
原本,圍觀眾人聽了吳氏的話,還想說綰寧不知孝,但聽到綰寧這番話後,才察覺吳氏太不要臉。
紛紛對綰寧抱以同情。
吳氏也聽到了後頭的議論聲,對著綰寧說道
“當初我一介婦人又能如何?”
綰寧臉上帶著淒涼的笑“是啊,你一介婦人什麼都不能說,什麼都不能做,卻能在這樣的大庭廣眾之下無所顧忌的誣陷我,逼我下跪。”
原本有些同情吳氏的人,在綰寧這句話一出口,紛紛對吳氏指指點點起來。
綰寧不說,還不覺得。綰寧一說,立馬顯出吳氏這個母親,確實過分。
吳氏臉上掛不住,企圖轉換視角,輕喝道
“好啊,住著國公府,享儘榮華富貴,就忘了自己的根了,忘了是誰把你養大。
如今入了國公府,便愛慕虛榮,連家都不認了,連母親都不認了。”
綰寧看著吳氏,臉色因為不可置信有些微微發白。
心中卻是笑得幸災樂禍這就氣急敗壞了?
看來確實是沒招了,才會有這般潑婦行徑。果然人到窮途末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原來那個有心機有手段的吳氏,也能有這樣窘迫的模樣。
“從前,我隻知道吳姨娘很壞,但今日,我發現了吳姨娘,當真不要臉。
當初趕我出族譜的是蘇家,對我不聞不問的也是蘇家。現在卻說我愛慕虛榮。
而姨娘一句“弱女子”便把自己推脫得乾乾淨淨,毫無責任,那我呢?
我就該被你那樣欺辱對待嗎?
明明無情無義的是你們,但是現在卻來指責我愛慕虛榮。
我入國公府是幸運,姨娘不為我高興也就罷了,還想處處置我於死地。
我想問問姨娘,我是不是你撿回來的……”
綰寧一邊說一邊落淚,引得一些圍觀婦人都紅了眼眶。
她們都是有兒女的,誰也不會這樣對待自己的孩子。
一時間,對吳氏指指點點的同時,看向吳氏的眼神,都帶著幾分鄙視。
就在這個當口,綰寧走進吳氏,壓低聲音才開口
“姨娘說,我進國公府是愛慕虛榮,卻忘了讓我入國公府的,是陛下。姨娘這話可是在說陛下錯了?
姨娘若見不得我好,不若進宮一趟,讓陛下收回成命吧。”
吳氏本來心虛綰寧那句“她是不是被撿來的”,這會又被綰寧幾句話噎得再說不出話來。
徹底落了下風。
她倒是想進宮,就怕是皇帝見著她她就會沒命。
她怎麼不知道,原來蘇綰寧這麼能言善辯。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忽略了什麼?
吳氏腦子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但是卻沒有抓住……
綰寧看著吃鱉的吳氏,想到重生以來,第一次跟吳氏正麵對線,是她剛剛回來那一日。
策王府,蘇雨瀾陷害她的計劃失敗?她回了府,吳氏傳了她見麵。
那一日,她一直低著頭,生怕眼中掩藏不及的洶湧情緒,被人發現。
那時,她還是蘇府的大小姐,可是一無所有,自保能力不強。
隻能跟吳氏虛以委蛇的周旋。
一步一步的算計,讓她們走到今日這一步。
但是現在,綰寧有了君逸,有了國公府,有錢有權有勢……
麵對吳氏,她完全有能力,也遊刃有餘的反擊回去。
今時不同往日,對於吳氏,她籌謀了那麼久,終於等來了這一天。
這一次,她再無顧忌。
這一次,她要把吳氏,推入萬丈深淵。
綰寧把皇帝搬了出來,吳氏再不敢反駁。
剛剛那句話,是綰寧低聲說的,其他人並沒有聽到。
吳氏這個行為,看在眾人眼中,就是心虛的表現。
一時,那些指指點點的議論,如潮水般向吳氏湧來。
“吳姨娘這是做什麼?怎麼能這樣。”
“一個母親做到這樣,實在讓人寒心。”
“吳姨娘如此作為,蘇小姐之前十多年,可想而知怎麼過來的……”
場麵在一瞬間,陷入一種很尷尬的情景。
京兆尹大人趁機出來打圓場,他左手拿著驚堂木,正準備一拍,眼睛瞥見一旁的君逸,手又僵在半空,最後還是輕輕的放下。
而後一手握拳,放在身前,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
“咳咳……”
生怕驚擾到貴人,這咳兩聲也有氣無力的樣子,但好歹打破了場上的平靜。
“莫再爭執這些細枝末節,吳姨娘把你之前的話,趁著人都在,重新都再說一遍。
人證物證,有的話,也都呈上來。”
吳氏回過神來,對著京兆尹大人磕了個頭。
之前綰寧不在的時候,她這般磕頭,眾人隻覺得她規規矩矩,清晰明白,是個知理的人,京兆尹大人也不免給了她三分顏色,但現在,她這個頭磕起來,眾人怎麼看怎麼滑稽。
吳氏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眾人都站著,隻有她一人跪著,臉上多少有些掛不住。
此時她也隻盼大家不要在意這些小細節。
開口道
“回稟大人,我狀告蘇綰寧,利用國公府的權勢,買通考官,篡改我兒蘇錚的成績,使他名落孫山。
還請大人徹查此事,還我兒蘇錚一個公道。”
聽著這話,綰寧和君逸對視一眼,綰寧微微點頭,示意他放心。
她看向吳氏,吳氏真的是關心則亂。
她能說出這種話,怕是根本沒有問過蘇錚,
也對,蘇錚現在正在被謝家的公子帶著一群公子哥公費吃喝玩樂呢,正是樂不思蜀的時候,怕是早把蘇家和吳氏忘到九霄雲外了。
更何況,前麵出了蘇雨瀾那樣的事,吳氏連蘇雨瀾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在蘇錚的這種關鍵大事上,她能沉得住氣才怪。
周圍的圍觀群眾有一些是才來的,聽著吳氏這般指控,目光在場上幾人之間來回遊離,發出一些討論聲。
京兆尹拿起驚堂木,正準備拍的時候,想到什麼手又放鬆,輕輕的在桌上按了兩下“肅靜,肅靜。”
底下安靜下來。
京兆尹看向綰寧,琢磨著用詞,開口問道
“這件事,蘇小姐怎麼看?”
綰寧“大人,我冤枉,國公府冤枉,還請大人徹查此事,還我一個公道,還國公府一個公道。”
京兆尹想過綰寧很多種答案,但是沒想到她會直接又把球踢給他。
兩個都要他做主,兩個都要他主持公道。兩個又是母女,事關會試,也沒有證據,這叫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