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卻是親自登門了,不得不讓他們重視。
大門口,趙硯臣對於周承棟和周承海二位親自出來迎,麵上也是波瀾不驚,微微點頭示意,拱手作揖,行了一個晚輩禮。
周承棟和周承海見狀一愣,相互看了一眼,都在對方眼神中看到了詫異。
雖然大家在朝堂上幾乎每日都會見著,但是在私底下見著這樣的趙硯臣,不由得讓他們想起幾年前,他一窮二白一無所有的樣子,態度神情,和現在簡直天壤之彆。
頗有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之感。
二人說著幾句客套話,迎著趙硯臣入了太師府。
趙硯臣一邊走,一邊往四周看了一眼,想到上一回來太師府的情景,還是好幾年前,心中一陣唏噓。
如今他對皇帝的恭敬都少了許多,一個小小的太師府,自然更遊刃有餘。
到了前廳,趙硯臣看著首位上的周太師,上前一步,行的是晚輩禮。
“晚輩趙硯臣,見過周太師。”
“馬上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多禮。”
老太師笑道,示意了一旁的位置,讓趙硯臣坐下說話。趙硯臣也不推辭,大大方方的在一旁的客桌旁坐下來。
周太師見他不卑不亢,和從前一樣,頗有文人風骨,點了點頭。
隻不過,那時候的趙硯臣無權無勢,舉手投足之間多少有些拘謹,到現在,完全看不到了。
也對,都是敢和皇帝叫板的人了。
剛剛他說的那句“以後就是一家人”,是有試探的成分在,但是見趙硯臣麵不改色,沒有怨恨也沒有得意,心下先鬆了兩分。
周承棟先起來說話,“賢侄來太師府,可是為了和小女的婚事?太師府剛剛收到了聖旨。”
趙硯臣點點頭“不錯,晚輩也收到了。
不過,晚輩雙親已不在身邊,也沒有可管事的親族,所幸陛下體恤,一應歸置讓內務府操心。”
周太師聽著這話點點頭,心中暗道皇帝對趙硯臣確實特彆。
依趙硯臣現在的身份地位,哪怕沒有長輩,也有的是宗親來攀關係,很明顯趙硯臣是拒絕了。
榮,卻不歸故裡。衣錦,卻不還鄉。他有些看不明白趙硯臣了,這種不可控性讓他排斥,但是,眼下卻是退不出來。
趙硯臣又道“至於太師府這邊,晚輩更是幫不上什麼忙,也不太懂這些細節,一切就由長輩們看著辦,若說有什麼期盼,那便隻有一條彆委屈了六小姐。”
周承棟聽著這話,臉上露出幾分笑容,隻要趙硯臣誠心娶周語彤,其他的就都好說,現在看起來,趙硯臣對周語彤是有情意的。
遂趕忙應道“自然自然,彤兒這些年也確實是受了委屈,這一回的婚事,太師府一定會好好辦,必定讓彤兒風風光光的出嫁。”
周太師見氣氛正好,看了一眼老二周承海,周承海立馬會意,開口道
“從前的事……”
從前的事,不能由周承棟提,周承棟是周語彤的生父,當初的事情,多多少少和趙硯臣起了些衝突。由老二周承海提,最為合適。
這件事,與其他們背後亂猜,盲目擔心,不如放明了講。
“從前的事往後不必再提。”
趙硯臣阻止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卻也沒有說更多。
之前,綰寧便特意囑咐過
從今往後,太師府都要奉他為上賓,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當年的事,若是換作另外一個人,太師府也不會得罪忠勇候府,這是太師府的活法,和趙硯臣本人沒有太大關係。
最主要的是,周六小姐沒有對不起他。而他對周六小姐有情,就必須顧及著以後,若不然就是讓周六小姐夾在中間,進退兩難。
趙硯臣一時醍醐灌頂。
從前的事情,幾乎讓他絕望,怎麼可能心無芥蒂。但是綰寧說得對,他不能讓周六小姐在他和父母之間選擇。從前的事,太師府如何都好,周六小姐沒有半點對不起他。
想通了這些,趙硯臣今日來,心情非常平靜。
周太師三人目光落在趙硯臣身上,聽著他風輕雲淡說出這些話,似乎要將他看出一個洞來。
從剛剛趙硯臣進門到現在,話裡話外,都沒有半點要和太師府對著乾的意思,現在又明確對從前的事情表了態,幾人一顆心終於落了地。
剛剛他們的擔憂卻是杞人憂天了。幸好幸好。
“是。聽趙大人的。”
周承海態度非常好,和藹可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趙硯臣生父。
趙硯臣點了點頭。
屋子裡聲音停下來,有一瞬間的靜止。
周承棟和周承海都在為剛剛趙硯臣的話歡欣,鬆了一口氣。隻有周太師,在琢磨著趙硯臣這一趟來的目的。
“趙大人既然不是為婚事準備事宜而來,那今日來太師府所謂何事?”
周承棟和周承海這才反應過來。
是啊,既然不為婚事,那是為何?
而且從前,討論婚事說媒都沒有出麵,這一回卻是親自來了。
三人的目光齊齊落在趙硯臣身上,趙硯臣目光不躲不避,開口道
“晚輩這一次來,是想和幾位商量一下,宴請賓客的事。”
周太師問“對此趙大人有什麼想法?大家好商量。”
趙硯臣“我沒有親戚,也沒有朋友。我這邊不用操心。
但是我希望可以宴請一些六小姐的朋友。她在外這麼多年,和以前交好的朋友都疏遠了,趁此機會,正好走動走動。”
周承棟聽著這話麵露欣慰,這完全是在為周語彤打算,林氏說得沒錯。
看起來,他們不僅不會交惡,而且說不好還能多一個助力。
對比於周承棟,首位上老太師卻沉穩得多,他略微沉吟,開口道
“自然,彤丫頭從前有許多交好的閨中密友,還有謝家,和謝家小姐都是要請的。”
趙硯臣點點頭,“太師府的安排,自然是周到的。
除了謝家小姐,還有國公府的寧小姐,太師府也會請的吧?”
周太師麵露疑惑,國公府的這位寧小姐,他是聽說過的,是認的蘇府逐出族譜的乾親,不過聽說很得宋老夫人的喜愛。
這位寧小姐和太師府沒有來往,也沒聽說和周語彤交好。
隻上一回周語彤在梅府赴宴時,聽說她們見過一麵,還有上回忠勇侯世子章麒當街攔車,是宋淵見義勇為。
但除此之外,兩府也沒有交集。
“國公府和太師府並不走動,兩位小姐也並不是太熟,太師府沒有邀請國公府的計劃。”
周太師不知道趙硯臣為什麼這麼問,隻能據實回答。
趙硯臣開口“上一回在梅府,我見六小姐和國公府寧小姐相談甚歡,應該是關係不錯。
原先國公府隻有老夫人一人在,老夫人也不愛社交,這樣的場合想來也不會願意來湊熱鬨,不過國公府的寧小姐還是可以請一請。”
趙硯臣這話已經暗示得非常明顯了。
聖旨下來以後,他特地送了信去國公府請示綰寧,希望綰寧出席他的婚事。
他時時刻刻都記著,是如何走到今日的,綰寧無異於他的再生父母,若沒有綰寧,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何境地。
這種事,趙硯臣不敢私自做主,寫了信去,綰寧答應了。
他希望綰寧來,但是不能用自己的名義,否則說不好為國公府帶來麻煩,就隻能用太師府的名義。
這才有了眼下這一出。
周承棟和周承海麵麵相覷,聽著這話總覺得哪裡不對,有些不明所以。
卻見首位上周太師點點頭,“既然國公府的寧小姐和彤丫頭交好,那自然是要請的。”
趙硯臣點頭,又補充了一句“既然要請,那便和謝家小姐一樣,以貴客之禮待之吧。”
周太師看向趙硯臣,目光一聚又很快鬆開,心裡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頓了頓才回答“國公府的小姐,自然是貴客。”
“那晚輩便先告辭。”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趙硯臣起身,行了一禮。
周太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周承棟和周承海連忙趕上去送“趙大人請。”
趙硯臣點頭示意,離開了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