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到這裡,又誇了君恒幾句,顯示對他的讚同。
君恒自是謙虛一番,幾句話你來我往,竟有些其樂融融的意味,也對,君恒慣常會說好聽話,隻是這會看著,怎麼看怎麼礙眼。
君策就這麼看著君恒成為了這場戲的主角,袖子中的手指微微攥緊,卻不敢表現出不甘來。
皇帝察覺到氣氛不對,撇了一眼君策,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這老二最近的氣量是越發小了。
皇帝又看了一眼最邊上的君逸,君逸從進門起就沒有說過一句話,臉上神色如常。
又看了一眼君逸的腿,也確實,都已經這樣了,自然沒了爭的心思,對比於君策,看起來倒順眼許多。
“老三呢,可有什麼想法?”
君逸略微怔了一瞬,才拱手回答,“回稟父皇,兒臣對朝堂之事並不了解,但依兒臣從前對北燕的認識來說,兒臣認可四皇弟的說法。”
君恒一聽,即刻向君逸投過去一個親切的笑容果然這些日子的示好還是有作用的,這會看君逸是怎麼看怎麼順眼。
心中暗道等到時候北燕頂了罪,他一定要替君逸多要些東西才行,大家禮尚往來,往後也好合作。
君策眉頭皺的更深,心中也知道場合不對,努力掩飾著自己的情緒,頭垂的更低。
隻是皇帝一直觀察著他,這個表現,怎麼可能瞞過他的眼睛,倒是也沒有點穿,隻心中琢磨,這兩個兒子都得好好的磨一磨才行。
他掃了一眼三人,“對東晉且看著,走一步看一步,至於北燕和西涼,來者是客,麵上過得去就行,敲打還是很有必要的,這件事便交給老四了,可彆讓朕失望。”
君恒心中大喜,臉上卻極力掩飾。
主持外使宮宴的活,這是皇帝對他莫大的認可。想到這裡,心中把陳老感激了好幾遍,暗道回去之後一定要多賞些東西。
“是,父皇,兒臣領旨。兒臣必定不給我大周丟臉,不給父皇丟臉。”
皇帝嗯了一聲,揮了揮手“都下去吧。”
三人齊齊道了身“是”,退了下去。
等人出了書房,皇帝拿著奏折的手又放了下來,看向一旁的錢公公
“你看他們二人如何?”
這種送命題錢公公哪裡敢答,誠惶誠恐一下撲通跪了下來,“陛下,奴才哪知道這個,奴才隻知皇子們個個都是人中龍鳳,每一個都有陛下當年的英姿。”
皇帝收回目光,哼了一聲,“個狗奴才,在朕身邊那麼多年,還膽子這麼小,一點用都沒有。”
錢公公陪著笑“陛下可冤枉奴才了,陛下不在跟前的時候,奴才在底下那群新人麵前可是可勁的耀武揚威呢。在陛下麵前奴才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編排皇子們呀。”
皇帝被逗笑,大手一揮,“滾吧。”
“哎,多謝陛下,奴才這就退下。”
錢公公用袖子擦了一把汗,起身,隻是從地上起來後,身形依舊弓著,一副恭敬的姿態,退到了門口。
出了門,一抬眼就見著三位王爺,已經走遠了。
他收回目光,又看了一眼禦書房,定定的站在一側,哪怕皇帝看不到,也不敢有絲毫怠慢。
夜色完全籠罩下來,從禦書房到保和殿,有一段路要走,此時,廊下都掌上了宮燈,回廊處燈火通明,十步一宮女,候在一側。
此時,君恒君策走在前頭,君逸由影一推著,在後頭跟著。
前頭傳來君恒和君策的對話。
君策先開口,“本王竟不知,四皇弟還有如此籌謀的智慧。”
君策的語氣聽不出喜怒,但是問完之後,目光卻沒有離開君恒。
君恒聞言,放慢了速度,一副揚眉吐氣的表情大笑了幾聲。
剛剛在禦書房,他竭力收斂著不把自己的情緒表現出來。這會皇帝不在,在君策麵前,是一點都不願意藏著掖著。
此時被君策這麼問,臉上一臉的得意,恨不能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剛才說了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話語。
他停了笑,冷哼了一聲,一副傲慢的態度,
“二皇兄不知道的多了去了,下回本王再讓二皇兄漲漲彆的見識。”
君策瞥了一眼君恒,在他眼裡,君恒除了一個中宮嫡子的身份,什麼都比不過他,但現在自己一番話都被對方比了下去,心裡堵得慌。
一想到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一股煩躁,從心中升起。
“看來四皇弟最近確實大有長進。”
若是往常,君恒聽著這話定是要惱,但今日他卻隻笑了笑,“還成。”
君策趁熱打鐵激他“四皇弟身邊是得了大才之人,改日得空一塊吃個飯如何。”
君恒不接茬,沒給他套出話,而是默認剛剛禦書房說的那些話,就是自己的想法
“二皇兄想跟本王吃飯,本王沒空,不過本王府中守後門的老大爺或許有空,可以跟二皇兄一敘。”
聽著這話,君策嘴角一抽,這君恒最近是越發會耍無賴了,這樣的話也說得出來,實在是沒品。
他是不相信這樣沒品,有什麼事都掛在臉上的君恒能說出那樣一番話。按照他的了解,君恒身邊肯定來了能人。
他有預感,能說出這種話的人,必定智謀豔絕,這樣的人,在君恒身邊替君恒出謀劃策,對於他來說就是個禍患。
哪怕他現在篤定能勝過君恒,但君恒身邊有這麼一號人,給他造成困擾,到底麻煩。
還有一點,最讓他忌憚的是對方居然能預判到皇帝的心思。
預判到了,所以才讓君恒準備了這一套說辭。
這,才是君策真正在意的點。
都說帝心難測,所以伴君如伴虎。但如果有人能摸到皇帝的心思,又做出應對,那後果……
君策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有再往下想。
他剛剛和君恒看似閒聊的一段話,其實是他在確定真的有這麼一個人。
這樣的威脅,他不會放任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