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見綰寧表情凝重,也不敢說話,隻安安靜靜的在一旁候著。
沒多久,杜若送來消息楚幽在醉香樓安排的晚膳從酉時四刻開始。
消息底下還夾著一封楚幽的親筆信。
綰寧打開,看完丟進了火盆中。讓杜若去回帖子,和她約好,提前三刻鐘,在玲瓏坊見麵。
杜若應了一聲是,便退了下去。
綰寧側躺在椅子上,手中抱著小暖爐,腦中想著老夫人剛才說的那些話。
關於南疆,她有所耳聞,但是了解並不多。沒想到自己居然和南疆有這樣的牽扯。
她沒有想過要去南疆。哪怕自己有很大可能是他們口中的聖女。
南疆的人她不認識,對南疆也沒有任何情感,彆說南疆,就是霍家,她也僅僅隻是上回帶老夫人一起出門吃飯,才聽老夫人提了一嘴。
重生以來,她從未自詡好人,沒有聖母心到犧牲自己去成全彆人。她不是菩薩,這種救苦救難的事情,也沒打算衝鋒陷陣,更彆說南疆和楚錦年都把南疆的危機寄托在一個身份上,贏麵實在太小。
想通了這些,綰寧已經對於自己應該有的態度,有了一個清晰的認知。
現在,既然自己不想去南疆,便肯定不能讓楚錦年知道自己的身份。
綰寧潛意識裡,覺得楚錦年是個危險的存在,告誡自己以後見著楚錦年,一定要繞道走,彆跟他產生任何瓜葛才好。
不過,若楚幽這邊順利,想讓楚幽和大皇子聯姻,怕是少不得要跟楚錦年打交道。
要如何避免才好呢?
綰寧起身,走到桌前,提起筆,半夏見狀,趕忙跟過來磨墨。
綰寧抬起手,黑色的筆握在手中,更顯得手指纖長白皙。她略微想了想,才沾了一些墨,在宣紙上把這件事以寫寫畫畫的方式倒推了一遍。
半夏在一旁守著,瞥見一眼,完全看不懂自家小姐寫的是什麼。
綰寧寫到最後,一張宣紙已經被寫得密密麻麻才放下筆,又把宣紙來來回回看了幾遍,目光落在最角落裡的四個字
請君入甕……
收起宣紙,綰寧把它團起來,丟進火盆裡。
火盆裡一下卷起一道火舌,把宣紙吞噬殆儘,屋子裡傳來一股被燒焦的紙墨香味。
綰寧看向窗外,耳清目明。
東晉使臣彆院,楚錦年從宮中出來,光明正大的從正門而入,使臣們爭先恐後地迎出來,對楚錦年行跪拜之禮。
大家不知道楚錦年暴露了自己有何用意,也不敢出聲問,說了幾句場麵話給送出宮的內侍們聽,而後跟在楚錦年後頭,一起進了主院。
到了這裡,都是自己人,負責使臣隊伍行程的大人走出來彙報
“殿下,公主今夜宴請了京城三十家的大家閨秀,在醉香樓一起吃飯。”
楚錦年不以為意的回答“這種小事不必跟本皇子彙報,她和你們說了,你們心裡有數就可以了。”
“是。”
說話的大人誠惶誠恐。
楚錦年把進宮的事大致說了幾句才囑咐這些大臣“不必太過緊張,平時如何,現在也如何就好。”
“周皇會相信殿下是遊曆到了大周嗎?”
楚錦年“東晉和大周並沒有矛盾,大周不會沒事找事,所以本皇子這麼說,他們就得這麼信。”
大家都是知道楚錦年脾性的,聽他這麼說,居然也不覺得維和,仿佛他要是中規中矩了,大家才應該要擔心。
“下去吧。”
“是。”
楚錦年揮了揮手,那些使臣們都退了下去。
關於楚幽,楚錦年並不放在眼裡,隻看她做的這件事,下帖子請人吃飯,包了一個酒樓,請的又都是小姐,完全沒有錯處,處理也是麵麵俱到,無可指摘,沒有丟東晉的臉,比起其他兩國,反而還和大周更親近了些。
這種小事,也就隨她去了。
如花“公子,郡主府蘇家老四那個女兒……那邊的結果已經出來了,就也沒十三公主什麼事了吧?”
楚錦年搖搖頭“還有國公府。”
如花一張臉苦成菊菜“我的公子哎,咱們能不能把蘇大小姐的事情放一放?
咱彆看那個逸王又是腿壞了,又是坐輪椅,又是不得皇帝喜愛的,但人家好歹也是戰場上廝殺出來的人,若真是盯著貴妃娘娘不放,那就難辦了。
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而且若逸王是個尋常宵小,隻囂張些,那還好對付,咱們總能挖個坑讓他踩的。但是其實現在就是逸王在公子上門的情況下,還能冷靜麵不改色的跟公子談判,奴才覺得這逸王的心性,怕是另外兩位都比不上。
也就是逸王失了雙腿,要不然哪怕皇帝不喜,也未必沒有資格和另外兩位爭一爭。
就這樣的人,要是成為了咱們的敵人,公子,可真不是什麼好事。”
如花苦口婆心的勸著,楚錦年坐在一旁,一副凝眸深思的模樣,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如花還想說幾句,到底沒有再出口。
楚錦年手指放在膝蓋上,輕輕的上下打著。如花能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能發現。要不然也不會後退一步要和君逸公平競爭。
不過他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
他沒有到為一個有一麵之緣的女子,隻有些興趣和好感便昏了頭的地步,不過是這個契機能讓他有很好的理由和君逸還有國公府打交道。
大周逸王,他以前出門總能聽到他的事,現在有機會有交集,自然不能放過。
至於國公府……
今日,宋老夫人麵對他的態度,有些匪夷所思。他有預感,宋老夫人一定隱瞞了什麼。
若真是不知道蘇梓月的下落,聽他說完那些話,應該是非常震驚才是。而老夫人確實驚訝,但是驚訝的卻不是蘇梓月怎麼還活著,而是他怎麼會知道。
楚錦年心中琢磨著這件事,想著找機會要炸一炸這位宋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