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態度是方向,有了方向才能確定事情路徑。
他現在最該做的,是摸透皇帝的心思。
而試探皇帝的態度,最好的方法,是真的有人在這件事情裡,殞了命。
原本婚宴中毒事件發生後,他想要用君逸來試,但是很顯然失敗了。
如今的逸王府,自從發生了中毒那件事,已經跟個鐵桶似的,他找不到任何縫隙可以下手,彆說下手,寧心院有什麼情況他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目標自然便放在剩下兩位的身上。
皇子那麼多,總要死一個投石問路,才有答案和結果。
“王爺,那逸王府那邊,還要不要和上回一樣如法炮製……”
幕僚說著,抬手放在脖子上,做了一個殺的動作。
君策皺眉,不知道君逸是運氣太好還是怎麼回事,居然能在他三番兩次的動手之下,還能留著一口氣。
明明毒藥已經喝進了口中,又出現了一個什麼藍妃的救命藥,生生把命保了下來。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東西。
想到這裡,君策問“太醫那邊如何說的?”
幕僚“回王爺的話,太醫那邊說,藍妃娘娘留下來的藥確實有些作用,不過現在也不大看得出來具體結果,命倒確實保住了,具體最後如何,還是得持續觀察。”
君策“所以說他一時半會是死不了了。”
幕僚“應該是。不過,雖然我們不知道結果如何,但是如果王爺想,咱們還是可以再做點什麼。隻要有心,總能找到機會。”
君策倒是想,而且一想到綰寧和君逸在一起,整個人便不舒服,恨不能去逸王府把綰寧搶出來。
但是想到最後,還是理智占了上風,他搖頭,“逸王府先放一放,既然那裡鐵桶一塊,我們也不必再去撞了。換個方向吧。”
彭幕僚麵露不解“王爺的意思是?”
君策“這件事不必再等了,既然君恒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那便我們自己來吧。”
栽贓陷害這種事,也不是不能做。
君策說完這句話,心裡隱約有了一些打算,招了招手,底下幾個人都湊過來,開始商量著對策。
此時的逸王府。
白雪厚厚的覆蓋了寧心院,除了下人們走動的地方掃了小塊的雪,其他屋頂園林間,全部都被厚厚的白雪覆蓋,銀裝素裹。
院子裡很安靜,本來安排的下人也不多,
嚇人也極少走動,運行原理本來人就少。這會兒一眼看去,一個人也沒有。
若不是小廚房裡傳來炊煙嫋嫋,怕是以為這是一座鮮少人住的院子。
這會,正是挨著午膳的時間。
寧心院的主屋,門窗緊閉,屋子裡燒了地龍,放了炭盆,暖融融的。
半夏往香爐上方的香盒裡,用挖空的瓷珠裝了幾滴香露放進去,隨著溫度變化,整個屋子裡都徜徉著淡淡的梔子清香。
窗前,綰寧和君逸隔著一張小茶幾,一人躺了一個椅榻在看書。綰寧看的是地質書,君逸看的是史記。
看到精彩處,二人相互傳閱,交流幾句自己的見解。
中間的茶幾上,擺著新鮮的瓜果和點心,茶煙嫋娜,從茶杯上升起白色的熱氣。
綰寧一身素色衣裙,不施粉黛,說話的時候溫溫柔柔的吐氣如蘭,抬眼看過來的時候眼波微動,君逸每看一眼都覺得心中在春暖花開。
他雖然沒有真正中毒,但是為了裝得像用了些藥物手段,是以看起來依舊虛弱。
綰寧看他麵色蒼白的朝著自己望,麵露擔憂,放下手上的書本“怎麼了,可是不舒服。”
君逸點點頭,聲音也順著弱下來
“嗯,胸悶氣短。”
綰寧皺眉“盧大夫交代的時候,沒有這樣的症狀啊。”
說著便向君逸湊了湊,抬手放在他的額前,試了試體溫。
“沒有發熱,若是不舒服就去床上躺著。”
君逸“不去,躺了那麼多日,四肢都要躺麻了,不過是有些冷。”
“冷?那我的毯子你先蓋著,一會我讓杜若再找一床厚的過來。”
綰寧挪了挪身上的毯子,一邊說,一邊從椅榻上起來,走到君逸身邊,替他把毯子蓋上。
毯子剛剛搭上去,綰寧就覺得腰上一輕,下一刻整個人便被君逸攬進了懷裡,小聲驚呼“殿下……”
君逸抱著她,語氣依舊虛弱“綰綰,你好暖,讓我抱一會。”
綰寧歎了口氣,抬手拍了拍他的胸膛“殿下受苦了。”
君逸嘴角浮起一抹笑容生病真好,真想一直生病。
屋子裡靜悄悄的,誰也沒有說話,綰寧任由他抱著,輕輕的拍肩安撫他。
君逸從來沒有覺得不聲不響也如此浪漫美好,如今體會過,似乎明日便死去也不遺憾。
過了好一會,綰寧微微抬頭,想要看看君逸的狀態,一抬眼,就見君逸額頭上冒著細密的汗珠,下了一跳,在椅子上坐起來
“怎麼出汗了,是不是不舒服?”
君逸“……綰綰太暖。”
綰寧直接從椅榻上起來,把毯子拿開一床,又拿著帕子替君逸擦了擦汗
“現在怎麼樣?還熱不熱?”
君逸“熱……,哦,不熱。”
綰寧撇撇嘴,嗔怒道“熱了也不知道說,我便讓一讓地方。”
君逸目光灼灼望過來“舍不得。”
“……”綰寧低頭,一時不知道說什麼,隻覺得被君逸看得臉頰有些發燙。
外頭傳來敲門聲“王爺王妃,用膳了。”
綰寧看了君逸一眼,莫名有些慌張的起身,對著外頭應了一聲好。
“吱呀。”門被打開。
半夏和杜若端著吃食進屋,二人一眼就看到了屋子裡兩人有些奇怪的氛圍,各自腦補了什麼小話本裡的場景劇情,不約而同的露出一臉姨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