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也不太確定了,一開始覺得讓你去搗亂也挺好的,但現在又覺得傅瑾聿既然那麼喜歡青檸,那我們還是祝福吧?畢竟他已經正式了我的感情,雖然結果和預想中的一樣,沒有驚喜,但我也沒什麼毀天滅地的悲傷,或許是因為他們剛剛失去了一個孩子吧……”
蘇群從座位上站起來
“你說什麼?”
容妍不是笨小孩,見到蘇群這麼激動,想了幾秒也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後悔自己一時嘴快說多了,可是覆水難收,她也隻有承認的份兒
“你該不會一直以為青檸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吧?雖然我也很希望是你的,可結果並不是,傅叔叔已經承認了,說那是他們的孩子。”
對於容妍的這些解釋,蘇群並不相信,他還是和最初的想法一樣,青檸不會做對不起自己的事情,他在乎的是那個孩子,容妍口中所說的那個失去的孩子,他幾乎顫抖著聲音問容妍
“你說,青檸的孩子……沒了?”
淩晨4點鐘,青檸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她看了一眼時間,聽著那不曾停歇的聲音,心裡有些發毛,畢竟這個時間點能來找自己的人幾乎……沒有。
她剛想打電話給傅瑾聿的時候,卻猛然想起傅瑾聿在晚上時分已經離開橫店,去了周邊風景區爬上,手機在這個時候想起來,青檸被嚇了一跳,隻是當她看到屏幕上顯示的那個名字,微微有些愣神的同時也產生了不太好的感覺。
“喂?”她按下接聽鍵,將電話放置耳邊。
電話那端是屬於蘇群冷冽低沉的聲音“開門。”
青檸有微微的訝異
“你在門外?”
那邊卻沒再應聲,但也沒掛斷,青檸聽著他略顯急促的聲音走過去開門。
門外果然是他,臉色不太好,頭發也有些亂,稱得上是風塵仆仆。
“你怎麼來了?”
蘇群看著青檸的眼神太過灼熱,讓青檸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她是不敢放他進門的,可也僅僅是一種想法,雖然忐忑,卻還是側過身讓他進來了。
蘇群沒有立刻動作,而是又盯著她看了許久才邁開了腳步。
青檸在他身後關上房門,閉了閉眼睛,她已經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有所準備。
客廳沒有開燈,青檸轉過身的時候就看到蘇群站在落地窗前的地方正在抽煙,那忽明忽滅的紅光讓他整個人更顯孤獨寂寥,青檸不喜歡這樣的他,於是開了燈,明亮的光線擊退了他周遭些許的冷漠。
青檸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逃避的人,她有直麵問題的勇氣,可是麵對此時此刻的蘇群,她卻有了怯弱的心態,有些話她不知道從何說起,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於是他們之間也隻有長時間的沉默。
時間或許過了很久很久,又或許隻是心態的作祟才拉鋸了時間的長度,一直到身穿睡衣的青檸在坐在沙發裡感覺到了冷意,蘇群才轉過身來看向自己,沒有靠近。
“你沒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青檸的視線從坐下來的那一刻就落在某處,宛若整個人都被掏空似的空洞。
“容妍去找你了?”
“如果不是她去找我,你是不是打算永遠不告訴我這件事情?”
“已經過去了。”
蘇群沒想到青檸會用‘過去了’這三個輕描淡寫的字來講述他所錯過的一切,他覺得前所未有的挫敗。
“青檸,你究竟把我當作什麼樣的人?我是孩子的父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到離開,難道我都沒有知情權嗎?就算我們已經分手了,可有必要把事情做到這個份上嗎?我以為那次的談話我們已經說的足夠清楚了,我們隻是暫時的分開,不是嗎?”
青檸靜默了片刻,緩緩從沙發上站起來,迎視著蘇群看過來的事情,輕笑了一下
“蘇群,我想你是誤會了。”
“誤會什麼?”
“我不知道容妍是怎麼告訴你的,又和你都說了什麼,但這個孩子不是你的,他的父親是傅瑾聿。”
蘇群的心宛若被打了一個洞,冷風過境,徒留給他的唯有傷痛。
他自然不信青檸的話,從得知青檸懷孕至今,他從來沒有將這件事情和傅瑾聿扯上關係,他相信青檸,就宛若相信他自己,可若有一天青檸都不再相信自己,那麼他要拿什麼去相信呢?
沉默蔓延了很久很久,久到讓人感覺窒息。
蘇群盯著青檸看了很長時間,企圖在她的臉上看出哪怕一丁點的破綻,可她就那麼無懼無畏的迎視著自己的目光,沒有慌亂,沒有心虛,隻有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氣。
他在那一刻忘記了,忘記了青檸是一個演員,一個優秀的演員,隻要她願意,她可以偽裝成任何一種人。
蘇群抬步走過去,一步一個回響的踩在青檸的心口,她也很痛,可是比起讓蘇群愧對自己,她寧可讓他恨自己,雖然這麼以來,她同樣也將他們之間的回頭路封死了。
他停在青檸的麵前,在她的眼眸中看到小小的自己,卑微到塵埃裡。
“你以為我會信?”
“我說出來不是讓你信的,我隻是不想再騙你,告訴你一個事實而已。”
蘇群看著她
“什麼時候的事?”
青檸避開他的視線“分手之後。”
“所以說,在和我分手的時候,你們已經有了感情?”她不是那種可以快速投入到一段感情中去的人。
青檸或許是知道蘇群了解自己這一點,對於他的這個指控,竟也沒有否認,她的沉默讓蘇群笑出了聲,響在尚且沒有迎來光亮的黎明,讓人不寒而栗。
“你有沒有覺得我半夜三更跑過來的舉動很傻?”
青檸看著蘇群,不說話。
“在聽到你懷孕的消息之後,我條件反射的就覺得這是我們的孩子,即便那個小姑娘那麼說,我也不相信,可是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你是知道的不是嗎?究竟是你們說了謊,還是說我真的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傻瓜?”
“對不起……”
“對不起我什麼?是騙了我?還是背叛了我?”
青檸再次沉默。
有那麼一瞬間,蘇群真想掐死她,為她從來都是這種麵不改色的情緒,這個世界上好像真的沒什麼東西可以讓她有太多的波動,即便是自己。
“傅瑾聿呢?”
青檸“離開了。”
“這些天,你們在一起?”
“容妍應該有告訴你。”
“我要你親口說。”
青檸沉默幾秒“是。”
“孩子為什麼沒有了?是他不要?還是你覺得愧對我?”
“是他自己不想來。”
“什麼意思?”
青檸握了握拳頭“發現的時候,已經在慢慢的流產,留不住。”
蘇群輕笑一聲,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所以說,是報應?”
青檸心口處一痛,閉上了眼睛。
“分手的時候我一直覺得我們達成共識了,走不出那個困頓的局麵就暫時分開,可我從來沒想過,你和我分開的時候是沒想過要回頭的,青檸,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了,你想怎樣直說就好了,何必這麼傷我?”
青檸還是那麼一句“對不起。”
“除了這三個字還有彆的嗎?你覺得這三個字又能彌補我什麼呢?”
她再度沉默了下來。
蘇群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是啊,他認識的青檸從來就不是能說會道的女孩子,凡事習慣性的沉默,即便麵對誤解,即便被傷害,可是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她卻還是要保持這種姿態嗎?
蘇群幻想過無數他們會分開的原因,卻沒有一種是因為不愛了,他以為他們的愛情經得住等待,自己也經得住磨礪,可事實證明,這到頭來也不過是自己的自以為是。
他以為的,並不代表另一個的思想。
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了,既然事情已經成了定局,既然她已經親口承認,既然自己要的也根本不是她的道歉,那麼留下來還能做什麼呢?等傅瑾聿回來打一架嗎?
他不會,既然青檸決定了是他,那麼一定是傅瑾聿的身上有他獨特的魅力,雖說,他做不到像顧言那樣無私,可最後的尊嚴卻也是要留給她的。
蘇群回去深城之後消沉了很多天,誰也不見,顧向南曾打電話約過他幾次都被他推了,他以為時間和好不停歇的工作會麻痹掉他的神經和一切感觀,可是一連兩個星期下來,效果卻是甚微,加上李淑慧最近一直在催促自己轉移蘇氏的財產,他一怒之下便有了離開的打算。
其實對於李淑慧當年對蘇北父母所做的那些事情,蘇群原本就沒有想過要一直隱瞞下去,可他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蘇北還小,也剛剛接受自己成為她的依靠,並不適合說。
可是等她長大了,蘇群又覺得她好日子沒過幾天,再等等,等以後再告訴她,隻是他沒想到,這樣一個殘忍的事實,卻是越拖越沒有了開口說的勇氣,不是沒想過永遠隱瞞下去。
但自己母親從來都不知道滿足的狀態讓他如何能坐視不理蘇北繼續受委屈?當麵說不出的話,他隻好在信裡說,於是將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訴了蘇北,然後,他離開了深城。
成一個逃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