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無奈的人生!
第二天星期一了,我們姐弟都上學去了,我上四年級了,二姐上六年級了,大姐上初二了。我們放學回到家裡,看見歐陽達他們正在推刨子。
他們搭了三個工作台,每個工作台用兩條高板凳,兩條高板凳平行,間隔兩米多。高板凳上有一條厚三公分半,寬三十公分,長三米的跳板。要刨平的木板放在三米長的跳板上。跳板頭四十公分處釘了一個鐵塊,鐵塊橢圓形,長五公分,寬三公分,鐵塊前麵有兩個分叉的尖,要刨的木塊就卡鐵塊的兩個尖上。鐵塊下方也有一個尖,用來砸進跳板裡起固定鐵塊的作用。一眼看去,鐵塊像一個大的甲殼蟲爬在跳板上。
歐陽家三個人用著不同的刨子,我過去看他們的工具箱,工具箱裡麵刨子更多。不同種類的十幾種刨子!有粗長的刨子,有細長的刨子,有中長的刨子,有短的刨子,還有微型的刨子。刨片有平的粗加工刨,有推斜邊的邊刨,有推圓弧邊的邊刨,有開槽的槽刨,有專門清縫的清刨,還有二長刨等多種多樣,令我大開眼界!
趁他們累了休息一會的時候,我拿起歐陽道德的刨子,是一個二長刨,他說是粗加工,就是把粗糙的木板麵給推得基本平,再用平刨仔細推平。我在征求他的同意下,便學起了他們的姿勢,左弓步哈著腰,用力往前一推!一塊四公分寬的刨葉子,就從刨眼裡冒了出來!我人小,一手隻能推五十公分的距離,刨葉子就五十公分長。我邁著貓步前進一步繼續往前推,我看他們推著沒有停歇的,一次到位,動作絲滑順溜,兩米長一下就推到位了,刨葉子掉地上,變成一卷一卷的螺旋狀。到我手裡,卻沒有辦法推成他們那樣輕鬆又好看。
我把這塊板推完後,已經掌握到一點技巧了。歐陽達看見說“姚三娃,學得挺快的啊!你平推的時候,往前發力是正確的,推到板快結束的時候,力度要轉移到刨的後心,讓慣性隨著刨子就刨得很平。你這個推出板的時候,力的重心依然在前麵,出了板前麵就空了,你的力就往下降了,你看你推的板,收口這裡是不是要斜很多啊?這樣的還要重新推過。”
我一下明白了,把這塊板重新推過,刨子快推出板麵的時候,我把重心和力道向後移,果然收口處推得很平!
歐陽達說“這個娃天資聰慧,讓我有一種想收他為徒弟的衝動!”
歐陽道華說“爸,你想啥啊?雖然咱這個手藝能解決溫飽,比種莊稼強一點。但是聽說姚三娃考試經常第一名,是讀書的材料,將來肯定能考上大學,成為城裡的工人或者當官的,跟你當徒弟,那是浪費國家的人材,糟蹋了祖國的花朵!”
歐陽達又好氣又好笑看著他頂嘴的兒子,一想也是這個理。
星期二放學回家,是他們工作第三天了。很多小木板已經組合成大木板了!他們把要拚接的木板,擔在兩個加工架的跳板上,擺好成拚一塊,用墨簽在第一塊板的正中位置,從板邊畫兩條線,兩條組成一個“人”字。這樣的目的,是為了確定木板的順序,鑽好眼後就不會拚錯板。然後把要拚接的縫口,隔二十多公分,畫上一條線。然後把板側立起來,用角尺把平麵畫的線角到側立麵來,然後在側立麵中間又畫了一點線,變成一個個的“十”字點。
“十”字點處鑽五毫米左右的眼。鑽頭是一顆大鐵釘加工而成的,把大鐵丁的帽子砸掉,磨平,把鐵釘尖砸扁,有五毫米左右,然後再把鐵釘頭子磨鋒利。鑽架子像一個木頭十字架,水平木塊是六十公分長,八公分寬,一公分厚的木塊。木塊正中間有一個兩公分的圓洞,圓洞裡插著一條直徑兩公分的青岡樹的樹枝木做的鑽頭旋轉杆,樹枝木旋轉杆長有一米左右,上方一公分處有一個橫穿小洞。青岡木的木質堅硬,他們的刨子也都是用青岡樹的木頭加工製作而成。水平木塊兩邊各有一個小洞,小洞裡拴著直徑三毫米長度一米六左右繩子的兩頭。繩子中間穿過旋轉杆的上頭,繩子和水平木架構成了一個底邊長六十公分,腰斜邊長八十公分的等腰三角形。旋轉杆把這個等腰三角形垂直中分。旋轉杆的下方,是一個破開十字型,把釘子加工的鑽頭插裡麵,用細麻繩把木杆下口綁緊,一圈一圈的線頭,看著讓人聯想起來以前紅軍長征時候的綁腿。這樣綁後鑽頭就被旋轉木杆夾緊了!
木鑽使用的時候,把鑽頭對準要鑽的點,把橫木塊順時針繞著旋轉杆纏繞,直到繩子繞緊。繩子已經纏繞著旋轉杆像麻花一樣了。水平木塊也上升到最高位置,然後用力往下一壓,鑽頭就鑽進了木頭裡。壓下之後,繩子的慣性有逆時針纏繞著旋轉杆,把水平木塊又拉伸到最高位置,然後再往下壓,鑽頭又繼續反方向往木頭裡鑽。然後順著彈力慣性,繩子又順時針絞在旋轉杆上,一直把洞鑽到位。然後在洞裡插上加工好的圓形竹簽,竹簽比五毫米洞稍微大一點點,用錘子砸進洞裡,把另外一塊木板的洞對應上,再砸進來,兩塊小板就拚成一塊板了,然後再按這種方法加板,一塊大木板就加工好了!
我也爭取到鑽洞的資格,幫忙乾活,乾得頭頭是道。後來做隼頭,用鑿子打卯眼,我都學著幫忙做,一上手就會。把歐陽老頭給樂得,他越看我越喜歡,認定此子今後必有大作為!
轉眼又到周六了,又是上半天課,下午放假,周日放一整天。回到家時,三台嶄新的寫字台已經加工組裝好了!不得不佩服這些能工巧匠們,把一棵棵樹木變成精美的家具!幾位歐陽師傅正在用沙布打磨寫字台。打磨好以後,就刷聚氨酯清漆。
大姐二姐已經比我先回來了,正和歐陽丹英一起玩。學前班周六不用上課,一早就跟著她爺爺爸爸和叔叔一起,來到我們家。今天下午就能把漆刷完,按照農村規矩慣例,今天晚上要吃慶功宴!
農村請手藝人都管飯的,第一頓和最後一頓飯做得特彆豐富,平時就稍微簡單點,但是也是有酒有肉的!
今天從半下午開始,大姐就在幫助母親忙裡忙外做飯,洗臘肉洗香腸,放鍋裡蒸,老遠就聞見臘肉香腸散發出誘人的香味,令人口中不由自主的分泌出唾液來!難怪四川人家家戶戶都要做臘肉,那種誘人的香味讓人欲罷不能,吃後唇齒留香!然後又用蛋做蛋皮,把肉餡加上澱粉,裹在蛋皮裡做香碗,然後放鍋裡蒸好。這種香碗特彆好吃,我們都愛吃!
晚上,大高桌子上擺滿了滿滿一桌豐盛的晚餐!歐陽達和我父親坐上方主位,歐陽道華和歐陽道德坐左側方,歐陽丹英單獨抽了一條高方櫈,挨著他爺爺和他爸爸之間。大姐和二姐坐右方,我和母親坐下方,正好坐滿。
我們一邊享受著豐盛食物帶來的味蕾和嗅覺刺激,一邊聊著天。歐陽達和父親聊得也歡,從古到今,國家大事,聊得不亦樂乎。後來又聊到了我救歐陽丹英,又談起來了歐陽丹英說長大了要嫁給我的童言童語。
父親趁著酒醉就對歐陽達說“歐陽大師啊,要不我們打個親家怎麼樣啊?我父親和母親就是娃娃親!”
原來我奶奶在三歲的時候,就定給了我爺爺。奶奶家姊妹眾多,太姥爺養那麼多小孩,實在是吃不飽,奶奶六歲就過到爺爺家來了,從小和爺爺一起長大,到十六歲的時候圓房,十八歲生了我的父親!
歐陽老爺子也是被封建思想荼毒過的人,說“姚大順啊,我早有此意,就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啊!你家這個小子,老夫是越看越喜歡啊!就這麼定了!哈哈哈!”
我就這樣被他們在酒席上定了娃娃親?大姐二姐看著一臉懵逼的我,在旁邊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反應過來後,把我囧得無地自容那種感覺。我趕緊放下碗,躲屋裡獨自鬱悶去了!我就這樣被訂了媳婦兒了?新時代的我肯定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