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無奈的人生!
這是我們家這些年過得最淒慘最冷淡的一個春節。父親和叔叔們一有空就去尋找大姐!二姐從學校放假回家後,知道大姐被人綁架走了,也哭紅了雙眼。愛笑愛說的二姐,也不笑不說話了,除了流淚就是去繼續她的學習,畢業班的作業超級多,生活再難也要繼續。母親的眼睛一直哭得紅紅的,原本隻有兩根白頭發,短時間內,竟然雙鬢斑白!好像突然蒼老了十歲!
最難的是父親,多日的奔波,讓原本瘦削的他更加瘦了,憔悴得令人心痛!原本隻有雙鬢斑白的頭發,竟然整個頭部,變成了花白!胡子拉碴也沒有修剪,好像突然蒼老了二十歲,變成了快七十歲的老頭子。我看著憔悴的父母,我的心在滴血!我的心裡詛咒綁走我大姐的犯罪分子,我擔心大姐遭遇不測!我怕大姐被彆人殺害了,就像梁剛他們一樣,殺人碎屍。有好幾次,我半夜從噩夢都被驚醒!到底是誰綁走了我大姐?我心中暗暗發誓,如果誰傷害了我大姐,無論天涯海角,我會窮儘一生,找到他,我一定要讓他生不如死!在我小小的心靈裡,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除了平時農作,父親和叔叔們,一有空,就會騎摩托車出去尋找大姐,一連好幾個月,附近幾個縣,都尋訪遍了,依然杳無蹤跡!
我的聲音開始變了,變成了公鴨子一樣,沙啞的聲音,喉結也開始長出來了,個子也長高了不少。青春期的荷爾蒙,讓我變得衝動又血性。我甚至想去找到帶走我大姐的壞蛋,做一顆炸彈,炸死他全家!
二姐中考,比我們期末考試,要先考完半個多月。二姐中考完回到家後,躲在房間裡哭泣。母親拍著二姐的後背,安慰她道“麗娃,是不是中考沒有發揮好啊?沒有發揮好沒關係!隻要我們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媽就知足了!”
哭泣的二姐說“媽,沒事,重高可能考不上了!”
原本成績優異的二姐,因為思念大姐,嚴重影響了學習。
我的成績也下滑了十幾名!期末再也不是穩坐榜首的一號人物!
我們班主任老師姓徐,叫徐順國。是剛從師範學院出來幾年的年輕老師,年齡比我大十歲的樣子。他高挑的個子,有一米七八左右!他瘦瘦的身材,看起來顯得更高!在四川人的身高裡,簡直是鶴立雞群的感覺!有學生私底下給徐老師安的綽號叫“電杆”,意思他像電線杆一樣又高又瘦!
徐老師是充滿乾勁的,充滿青春活力的老師,平時打籃球也和同學們打成一片,仿佛他就是我們同學裡的一員。他炯炯有神的雙眼,好像能看穿人的心思一樣!徐老師雖然年輕,但是對工作認真負責,一絲不苟,遇事沉著冷靜!有一次上晚自習,教室裡的日光燈,突然自燃起來。教室裡一共有四盞日光燈,日光燈長度一米二,功率四十瓦,冷白色光的日光燈。教室前麵一排有兩盞,後麵一排有兩盞,四盞日光燈組成一個長方形,把教室照的亮如白晝!
那天晚上八點多,我們正上著晚自習,突然前麵靠門的一盞日光燈,線路著火了!火焰順著吊日光燈的雙絞軟膠皮線,一直往上燃燒,火焰處冒出濃濃的黑煙,膠皮被燒得發出焦糊的臭味,焦臭味瞬間擴散到整個教室!那盞日光燈下麵的同學,趕緊驚恐的逃離燃燒範圍,所有同學,都目瞪口呆的,茫然的望著燃燒的電線!徐老師正好巡視過來,迅速走進教室,拿起教室門後的帶竹竿的掃帚,不慌不忙的,幾下把燃燒的電線上麵的火焰撲滅了!被撲滅火焰的電線,依然散發著黑煙,焦糊味刺激著所有同學的鼻腔。
徐老師說“靠窗的同學,把所有窗戶打開,後門邊的同學,把後門也打開!今天就這起小事故,應該好好給你們上一課!”
同學們鴉雀無聲,仍然心有餘悸的聽著徐老師訓話“如果我沒有巡視到這裡來,你們是不是全部傻呆呆的,驚慌失措的,目瞪口呆的在教室裡,看著電線繼續燃燒,然後等著燒遍整個教室?再燒了整個教學樓?”
徐老師看著鴉雀無聲的同學們,繼續說“你們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茫然和驚慌失措也能理解!如果今後有類似的情況,我們應該及時把災害消滅在萌芽之中!我不主張你們動手,畢竟你們年齡還小,對電的知識也是一片空白。如果發生事故,你們首先就應該安全撤離教室!並且及時通知離你們最近的老師!不要慌張,不要擁擠,有條不紊的,順序的安全撤離事故現場!假如今天這火災加大,你們是不是全部燒死或者窒息在教室裡?遇到任何情況,首先要保障大家的生命安全!要有遇事不要慌的良好心理素質!今後你們出生社會,辦任何事情,都是這個道理!大家都明白了嗎?”
同學們齊聲回答“都明白了!”
在這次小事故中,我做為班長,並沒有起帶頭作用,和大家一樣驚慌失措,茫然的呆若木雞,傻愣愣的看著火焰燃燒著電線,不知道去撲滅,也忘了去叫老師,更沒有叫同學們疏散撤離教室。看來是我見識太少了,應急經驗一點都沒有。這次事件以後,我成長了很多。心理素質也需要提高!
大姐失蹤半年了還沒有任何消息,我的心思一點都沒有在學習上,導致期末考試成績下降十幾名。
期末考試完拿通知書的時候,徐老師給我們全班所有的同學,做了一場“說教”!就是給我們洗腦,讓我們不要想身邊彆的事情,要努力學習,爭取考一個好高中!考上好高中才有機會考大學!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給全班同學上完“政治課”以後,徐老師又找我私聊了一會兒。
徐老師說“姚俊同學!你這個學期學習都不在狀態,家裡的事既然已經發生了,就要勇敢麵對!人生不如意者常十之八九!要用心努力學習,把命運的咽喉把握在自己的手中!下學期馬上初二了,學習任務會比初一多很多,也會難很多!必須認真麵對!利用這個暑假,好好複習一下功課,恢複你的正常成績水平,我相信你能做到!”
我忐忑不安的回答“謝謝徐老師,我會儘力的!”
徐老師說“姚俊,你是聰明人,響鼓不用重錘!你回去吧!”
我惴惴不安的回到家中,成績下降了我也沒有告訴家裡人,他們也沒有心情過問。
我放假十多天以後,二姐收到了錄取通知,學校通知二姐去學校領錄取通知書。我陪著二姐去的學校,二姐並沒有考上縣重高,拿到的是縣一中的錄取通知書!縣一中是普通高中,教學質量肯定沒法和縣重高比的!
第二天,父親騎著摩托車,帶二姐去縣一中報了名。
後來不管是去縣一中上學或者放假回家,父親都要接送二姐,他不想大姐發生的事發生在二姐身上!
父親和三位叔叔,在忙過農活的以後,依然抽空時間,騎著摩托車,四處打聽大姐的下落。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他們一次又一次的繼續努力,從不放棄!
警察在經過多方努力下,也沒有任何結果,就把大姐失蹤的案子暫時擱置起來,變成了懸案!
父親和二叔三叔四叔,整整尋找打聽了一年,個中的辛酸苦楚的滋味,隻有自己知道。他們跑了四川很多個城市!依然沒有任何消息!轉眼又是春節了,在尋找一年毫無結果的情況下,父親對二叔三叔四叔說“二弟、三弟、四弟,很感謝這一年來,你們的辛苦尋找!我們用了這麼大的心血,也沒有結果,看來秀娃是凶多吉少了!你們再尋找下去,也毫無用處!你們都是一家人的頂梁柱,全家人都要靠你們養家糊口!因為尋找秀娃,你們這一年耽擱了很多,花銷也用了很多!今後你們不用去尋找了!”
二叔說“大哥,說這些就見外了,我們兄弟心連心!爹娘都走得早,你又當爹又當媽,把我和三弟四弟拉扯大,你吃了多少苦,我們兄弟心裡是知道的!你還幫們兄弟都蓋了新房娶了媳婦,剩下你自己,把所有的都承擔了!你為了我們,甚至當年你跟犯罪團夥,做些違背良心的事,我們都知道!你犧牲自己,成全了我們!”
二叔三叔四叔眼裡都噙滿了淚水,父親眼裡也噙滿了淚水!
父親說“二弟,我想起當年我曾經舉報過兩個人販子,叫陳懷道和陳懷德,你大嫂就是從他們手上逃出來的!後來他們被抓了,嚴打期間,重判了二十年!聽說坐牢是十個月為一年,表現好的,還會減刑!我想他們應該早就從監獄裡出來了!但是他們當年並不知道我家住哪裡啊?我和那些人都是用的假名字假地址!”
二叔說“大哥,你知道這兩個人的家在哪裡嗎?”
父親說“具體是哪裡的,我不清楚,就知道是隔壁縣的!乾那一行的人,都不讓打聽家庭地址的,所以我不清楚他們的家住在哪裡!”
二叔說“如果是這兩個人出獄,來報複你,完全有作案動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查到你的,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偷拍到秀娃照片的。如果真是他們這的,應該耗費了大量的精力來調查你們!如果真是他們做的,秀娃應該還活著,有可能被他們販賣到外地去了!”
父親和三叔四叔一聽,大姐有可能還活著,頓時就又來了精神!
三叔說“大哥,我們應該把這個消息告訴李所長他們!他們應該有這兩個人的家庭地址!畢竟他們坐牢,警方肯定會有他們的案底的!”
四叔也說“是啊,大哥!警方能很方便查出這兩個人的家庭地址的下落!也許順藤摸瓜,就抓住了這兩個人!也許他們就是凶手,因為他們做案動機非常大!他媽的王八蛋,彆讓我抓著,抓到我非得折磨死他們!”
父親說“四弟,彆亂來!都是有一家人的人了!說話還不經過大腦!現在是法治社會,他們會受到懲罰的!其實我比你們更想弄死他們!”剛五十歲的父親,花白的頭發臟兮兮的,連胡須也已經花白了!父親的背,已經有點駝背了!我現在的身高,已經比父親高一個腦袋了!父親額頭上的皺紋,也愈來愈多了!
四叔說“大哥,我們馬上就到派出所,去找李所長吧!”
父親說“好的,我們現在就去派出所!”
父親和三位叔叔,都騎著摩托車,來到了派出所。
李所長看見父親他們又來了,這一年以來,都來過了無數趟了!李所長懷著歉意的說“姚大順,你們過來了啊?”
父親說“李所長,我想起一九八三年嚴打的時候,我到縣城舉報過兩個人販子,陳懷道和陳懷德,他們都被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有沒有可能他們從監獄出來後,為了報複我而綁走我女兒呢?”
李所長一聽,這個線索非常重要啊!
李所長說“姚大順啊!這麼重要的線索,你為什麼不早說啊?現在過去一年了,調查難度不是一般的大了!”
父親說“我以前認為他們坐二十年牢,就是要真坐夠二十年整,他們是一九八三年開始坐牢的,我以為他們要兩千零三年的時候才會釋放出來!所以一直沒有往那裡去想,把這件事給忽略了!後來我才聽說,坐牢的是十個月算一年,表現好的還能減刑,秀娃失蹤完全有可能是他們做的!”
李所長說“姚大順,你們兄弟幾位,先回去吧!我馬上給縣公安局打電話,叫他們先調查一九八三年的案件卷宗,我馬上趕往縣城,親自去查詢!”
父親說“謝謝李所長!謝謝你!”
父親和三位叔叔回到了家,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母親和二嬸三嬸和四嬸她們。原本以為毫無希望的她們,心中又升起了希望,眼裡含著眼淚,盼望著有一天能找回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