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大概五分鐘,馮科感覺領地西側有人走來。他轉過身去,看到一個少年闖入了汲血魔燈的照明範圍。
懷裡抱著長長的藤蔓,身後拖著長長的藤蔓,腦袋上頂著長長的藤蔓。
嘴上還叼著一根和人參有些類似的植物,根係長長的,植株卻很短,葉片已經完全凋零。右手還有……一株蘑菇?
打量完少年帶回來的三株植物,馮科開始觀察這個所謂的“傻小弟”。
少年膚色慘白,唇上血色亦不多,那雙眼睛比起一般人類來說,眼白實在太少,細長的眼眶裡一雙黑黝黝的瞳孔在光影變化下散發出細弱的微光,很像是動物,對,像是鹿,但完全不是那種高傲的感覺。
他有著一頭白發,卻並不乾燥,柔軟得好像白狐的皮毛,淌著流竄的銀光。穿著學生時代的暗藍色運動服,好像一棵筆直的小樹,英姿煥發,光芒萬丈。
這人的氣質從內到外透著一股“純”氣,單純的純,清純的純,純到令人覺得愚笨傻愣,純到好像一張白紙,未曾沾染世俗的一絲汙穢。
眼角餘光瞥向一旁的覺宇。
馮科震驚地發現,與覺宇的表裡不一相比,這位少年明顯更像和尚。
“蕭哥,你在哪呢?”少年喊了一聲。
“這裡!”蕭瑟朝著樹下的少年招了招手,大笑道“我的天,你怎麼抱回來這麼大堆的藤蔓啊?這種植物就算砍掉枝乾,隻留根係和主乾也能活吧?”
少年傻傻地笑了笑,“砍掉頭就不完整了,我看藤蔓上的表皮都成枯灰色了,肯定有不少年頭,你不是跟我講,這裡有人想要搞研究嗎?我就都抱回來了。”
蕭瑟朝著少年身後望了望,藤蔓拖在雪地上足有上百米長,光是重量就能頂少年好幾個。
“成,送進領地吧,你就待在那裡,彆出來了,有事喊我。”
“啊?哥你呢?”
“我啊,喜歡高處不勝寒的感覺,樹上更舒服。”
少年點點頭,絲毫沒有懷疑蕭瑟所講的真實性,繼續拖著長長的藤蔓,來到了領地邊緣。
“我叫盧疏星,你們喊我疏星或者小星就行。”
盧疏星朝著地蔓壁壘旁的馮科和覺宇打了一聲招呼,接著便毫無防備地踏入了領地之中,一邊拖著藤蔓,一邊嘖嘖稱奇道“哇,這領地怎麼回事?和外麵的溫度不太一樣?嗯?這是什麼草?怎麼沒被大雪覆蓋上呢?”
馮科雙眼死死盯在那株藤蔓上,一時間忘記了呼吸。
覺宇雙眼死死盯著疏星的雙眼,一時間忘記了呼吸。
二人雖然看向一個方向,震驚的點卻截然不同。
“哎?兩位小哥怎麼不說話?”
盧疏星見沒人搭理自己,直接將三株植物放在刃鋼地毯草上,來到馮科和覺宇麵前,好奇地打量著二人,“我叫盧疏星,請多指教!”
說完,他伸出了左手。
“咳咳。”馮科愣了愣神,目光從植株身上收了回來,和盧疏星握了握手,笑道“馮科,你喊我馮哥就成。”
“馮哥好!”
盧疏星頗有精神地喊了一句。
馮科摸了摸鼻子,莫名其妙地望著眼前的少年。
心底生出一個天大的疑惑,隻是沒好意思問出來。
這時,盧疏星又將手遞到了覺宇麵前,“小哥怎麼稱呼?”
他的聲線充滿活力,不曾夾裹著任何的試探和打量,更沒有絲毫的戒備與警覺,好像這片領地是他自己的家,馮科和覺宇倒成了客人。
“施,施主是怎麼活下來的?”
覺宇問出了馮科心底的疑問。
沒錯,他好奇,實在是太好奇了,這樣一個純真無暇的少年郎,是如何在這危機重重的末世之中生存下來的?
若沒記錯的話,樹上那位並非一開始就和盧疏星相遇。
這說不過去啊!
“活下來……很難嗎?”盧疏星一臉好奇。
“活下來……不難嗎?”覺宇擰眉質問。
風將遠處的大雪揚了起來,盧疏星眨了眨眼,又揉了揉,帶著血腥味的大風將他的身影吹得有些虛晃,似乎再吹一會兒,就能把他吹不見了。
“容我想想。”
盧疏星似乎是聽出了覺宇語氣中的難以置信,摸著下巴,擺出一副仔細思考的模樣,十幾秒後才道“一開始是蠻艱難的,我以為那些災變生物追我是想殺我,就逃,一直逃,直到跌倒了,逃不動了,它們把我圍起來,用舌頭舔我,還用身體給我遮擋大雪,給我找可以果腹的水果,我才知道它們是想和我一起玩耍。知道這些之後,我就不怕了,它們馱著我在森林裡四處遊蕩,再之後……我就遇到了蕭哥。”
說到最後,盧疏星低垂下頭,似乎有些失落,又有些悲傷。
但馮科和覺宇徹底懵了,頭頂無數個問號在旋轉。
??!!
這傻小子是魔怔了吧?把災變生物當成狗了?
舔人?遮擋大雪?找果腹的事物?玩耍?
“你認真的?”馮科皺眉。
“你們倆就彆一驚一乍了,是這小子的天賦能力。”蕭瑟喊道。
“什麼天賦會讓災變生物完全失去敵意?”
馮科還是難以理解,若真是如此,簡直比覺宇的天賦和精神風暴還牛逼……但這不現實啊!
然而,覺宇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小僧懂了。”
“你懂啥了?”
“咱倆的警覺性何時變得這麼低了?按理來說,盧疏星是那人的隊友,出現在領地附近就該激起你我的警覺,可我們不僅沒有生出警覺,就連他踏入領地,甚至站在你我身前,我們都沒有任何的戒備,更彆提敵意之類的,小施主不覺得這很反常嗎?”
馮科微微一怔,不由睜大雙眼。
盧疏星的天賦能力不僅對災變生物有效,還能潛移默化地影響到曆練者?
甚至……就連可以操控精神力的覺宇,也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被影響到了?
“馮哥,我沒有惡意的……”
被兩人直勾勾地盯著,盧疏星臉色微紅,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我知道,隻是太驚訝了。”馮科咽了咽唾液,深深呼出一口氣,問道“所以你就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