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道士與和尚!
十月風涼三百裡,錦繡花開豐穀城。
三道河灣搭萍江,依山傍水好風光。
祝藝菲便擇了這都城三道河口不遠處的百花街上搭了張桌子,開局卜卦。
自前日被那花無情撞破了正身,弄倒了丫鬟,連夜跳出悅來居,在一座彆院的柳樹下睡了一晚,淩晨時分,方才搖身變做紫陽的模樣,拋灑銅錢,擇其圈中之地搭了張檀木桌子,就算是開了張。
剛擺好案台時,街道上並無多少人,漸漸,天光大亮,人越來越多,行來往去之輩皆被這一股檀香所引,見路邊卿華樓和梓墓軒正當中,有一白衣道者端坐,香也正是由此而來。
卿華樓是豐穀城有名的青樓妓館,而這梓墓軒也是豐穀城有名的棺材鋪,本來這死人喪氣之地與這煙花歌舞格格不入,可偏偏都是名門貴胄出入的場所,又因這棺材有升官發財之說,故此,卿華樓倒成了達官貴人的風水寶地。
說來也是奇怪,此地雙樓雙館皆是經營百年的老地,卿華樓還是韓哲的爺爺良太宗初年所建,與之同工期的便是這梓墓軒,當初兩館因為一喪一喜常有不少口角之爭,日久天長,倒漸漸相安,更是有醉死青樓之輩,直接抬進梓墓軒,來回方便,少了許多麻煩。
如今,兩館當中之地擺了一卜卦攤,行商路客,都覺得新鮮好笑,茶餘飯後,也就都圍攏過來,議論紛紛。
祝藝菲閉目端坐,也不言語,還未到正午,身後兩家館都是午後營業,倒是對麵一座珠寶鋪子,見此地人突然多了些,也打開簾子,擺出招牌,順便出來瞧瞧。
這珠寶鋪子的少東家是個腿瘸的少爺,平常很少出門,清早被喧囂吵醒,有些疑惑的扒開窗簾子瞧,見許多人駐足在自鋪子門前,有些不明所以的招來小夥計,問了緣由,思量半餉,突然起身要去拜見。
人越來越多,卻沒人主動上前求卦,而紫陽臨走前曾囑咐過,這陰陽卦隻能等,不能求,祝藝菲隻能無奈的坐著,享受著峨眉山猴子般的待遇。
“請問,先生可是看相?”一個聲音突然響起,祝藝菲睜開眼一瞧,見是一個小夥計,笑道“自然,想看什麼都可以”
“那感情好,我家東家想瞧瞧“小夥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恩,過來吧”祝藝菲抬手擺了個請的姿勢。
人群中走出個一瘸一拐的少年,看著也有二十五六的年紀,一身真絲料子的衣衫,淡淡的藍色,顯得愈發白淨清秀。
也不在意左右的指點,走到前來,坐到椅子上,頓了頓道“先生,我想卜姻緣”
“還沒成親,是該算算”祝藝菲笑了笑,見那小夥子麵皮瞬間紅了,急忙肅了臉色,上下瞧了半餉,裝模作樣的捋了兩把胡子,撚指三下,便道“公子家財萬貫,學問淵博,懂琴擅畫,應是做官的料子,窩在這珠寶鋪子當中著實有些可惜了”
男子沒有意外,歎道“先生,我是個腿瘸的,朝廷為官不收身殘之輩”
“這個貧道曉得,公子莫急,姻緣常在外,為官方可得,你家中還有個弟弟,就把這珠寶鋪子給你弟弟,你去鳳城求取功名吧”祝藝菲言罷,起身轉過桌案,對著男子的左腿拍了三下,便送了個請的手勢。
“你這道長,我要你算姻緣,你卻讓我去盈都求功名,是嘲笑我的腿瘸不成?”男子乍然起身,甩開袖子怒氣衝衝的離去。
“呀,不瘸了”一個挑著擔子看熱鬨的突然指著離去男子的背影大聲道。
四周聞聽,一片嘩然,那男子似乎也意思過來,站在珠寶鋪子的石街之上,小心的上下行了幾步,果真不瘸了。
“仙人”男子複又歸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磕了三個響頭,祝藝菲急忙將其扶起,見他眼含熱淚,擺擺手道“你這腿本就不該瘸,小時候,因為救了一個瘋癲的道士,從山崖上滾下,摔斷了腿,如今,善有善報,不必謝我,自行去吧”
“道長,此等恩情,今生無以為報,小生”男子應要拉扯她,祝藝菲急忙冷了臉道“我在此卜卦不收分文,是為修行,你若想報恩,便不要再來了”
言罷,轉回,坐在文案之後,繼續閉目端坐。
男子又盤桓了會,終是一步三回頭的離去。
此卦一開,四周百姓也不在猶豫,都上前來爭相占卜,祝藝菲擺擺手道“一日隻算兩卦,一男一女,剛才那公子已占了陽卦,現在隻能算女子“
“那道長,小女子能否卜上一卦?”一聲嬌滴滴傳來,四周百姓登時散開,隻見,一個楊柳細腰的大美人俏麗的站著,眉目雖笑,卻暗藏愁緒,纖指根根如玉,持著一方秀竹絲帕,邁著小碎步,帶著一股風塵氣,款款行來。
此女子一到,四周百姓倒是自動散開,讓出了一條通道,祝藝菲長舒了口氣,終於有來救場的了,否則,她也要被擠成肉餅了。
“姑娘算什麼?”
那女子近前來,方才看清,竟是一位相貌不凡的道長,忍不住羞澀道“算餘生”
“哦,坐吧”
女子端端正正的坐下,偷眼瞧了他,低下頭道“道長”
“恩?怎麼了”祝藝菲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皮,有些無奈,無論化形男女,都是人中翹楚,隻可惜醜的,她自己也嫌棄,變成紫陽的模樣,想他了還可以照照鏡子,呸,在想什麼,打住,可不能亂動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