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支撐得住。”
宗穀點了點頭。
“換成是我,我也睡不著。”
“……”
已經走到門口的京子停了下來,接著將移門拉上,回頭看他。
“宗穀同學,你將月讀大人徹底殺死了嗎?”
“菅原學姐終於相信他是月讀了嗎。”
“……我從沒見過那樣的靈體。”
“這也不能說明他就是月讀。”
“……”
京子看了他一會兒,這明明是他告訴自己的。
“所以,宗穀同學的回答呢?”
“當然沒有。”
宗穀從口袋裡取出一枚小小的木片,正是那枚燒焦的梳齒。
“將那些不乾淨的東西完全祛除後,月讀也恢複了本性,姑且讓他先依附在這裡麵了。”
撲通。
京子一下子拜倒在地,“月讀大人——”
捏著梳齒的宗穀怔了怔,又忽然笑了一聲。
“菅原學姐這就相信了?”
“……”
京子立即抬起頭,眼裡放出寒光,瞪著他一言不發地爬了起來。
“抱歉,開個玩笑……雖然我確實沒騙你就是了。”
宗穀回頭看了眼她的床鋪,又說道“我還不能直接休息,菅原學姐也需要繼續保持清醒,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
京子隻是看著他,眼珠都沒動一下。
“我會向學姐證明他就是月讀,相應的,我需要學姐打開月之宮的殿門——這個時間,殿門應該鎖上了吧。”
“鎖上了。為什麼要開門?”
“他說自己快不行了。”
“……不行了?”
宗穀沒有解釋太多,乾脆地將梳齒拋了過來。
京子連忙接住,剛觸碰到梳齒,腦海裡就響起了一道聲音
“稍微溫柔一點啊!”
“……”
她手一抖,細小的梳齒從指縫間滑下,掉到了地上。
宗穀看了她一眼,也不想再耽擱,撿起梳齒,拉著她來到了外麵。
“還活著嗎?”
依附在梳齒上的神明沒有回應,也不知道是摔暈了,還是乾脆摔消散了。
拉著木然的京子一路來到月之宮,宗穀剛要讓她開門,梳齒上浮起一團微光,順著縫隙就鑽進了殿內。
他從縫隙裡望進去,隻見到那團光徑直飛向大殿中央的月讀神像,鑽進去後就沒有動靜了。
“雖然月讀並非誕生於人類的信仰,但也能從中得到相當的滋養。剛好這裡有他的供奉,這麼多年來也吸收了不少信徒的信仰之力……”
這些都是月讀的原話。
在瓶割山上,京子精準的一箭,將沾染著伊邪那岐氣息的梳齒送進了月讀體內,喚醒了他渾渾噩噩的意識;
而後宗穀消滅了吸收絕大部分邪念的能量體,又以破魔箭直刺天靈,祛除了最後一點盤踞不散的部分,月讀的意識才完全恢複正常。
隻不過那道與他分離的邪念能量體,消耗的是他本身的神力。消滅了邪念,他自己也快不行了,隻能暫時寄托在父親的梳齒上。
普通靈體的消逝是不可阻止的,而神明則可以通過吸收信仰、長久地延續下去,因此拜托宗穀將他帶到了這裡。
“過段時間,他就能重新凝聚出稍微像樣一點的身體了。”
宗穀說著,回頭看向京子。
她看了他一眼,緩緩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抱歉。”
京子搖搖頭,打開殿門,走到月讀的神像前祈禱起來。
“月讀大人……”
宗穀站在月之宮殿外,“他現在算是沉睡的狀態,是無法回應你的。”
京子沉默了一會兒,又回過頭。
“我能為月讀大人做什麼?”
“什麼也做不到,少來打擾才是最實際的。”
“我知道了。”
她又對神像行了一禮,退出大殿,重新鎖上殿門。
此時的天色已經不像之前那樣黑暗,京子望了望天,又對宗穀微微彎腰。
“謝謝,宗穀同學。”
宗穀坦然受之,隨後也還了一禮。
“我也要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