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時間雖然不多,但也不算太緊張。”
一邊走著,他抬起頭,望向天空中的深沉夜色。
“而且,我和京子也需要熱身和思考。”
嘩啦——
湖浪一波一波地湧來,將混著木枝、樹葉和塑料拖鞋之類的雜物推到岸邊,堆積在一起。
步行道上,每隔十幾米就有一盞路燈,其中一盞照亮了立在湖邊的四道身影。
“……”
掠湖而來的陣陣冷風,吹不開宗穀緊皺的眉。
在他身旁,京子也是相同的神情。
兩人望著湖中,在離岸幾十米遠的湖水裡,有個矮小的老頭正在水中不斷掙紮,口中發出難以聽清的怪叫。
過來的路上,他們對月讀也未曾見過的稚雷以及他的狀態有過諸多猜測,隻是沒想到他會在遠離湖岸的深水裡泡著。
一路上商量的種種對策,也都一並泡進了湖水裡——水中行動不便,遊過去搏鬥與送死無異,而他們更不會飛。
至於遠程武器,京子剛才射出的一箭精準命中,正在稚雷的額頭插著。
可他絲毫不受影響,對攻擊自己的京子更是看也不看。正如伊邪那美告訴宗穀的那樣,發瘋的稚雷似乎已經徹底失去理智。
他攻擊著湖水,與空氣搏鬥不休,隻有無差彆的吼叫聲被湖風吹到岸邊,攪得幾人心煩意亂。
“這……這就是湖邊啊!”
見宗穀望來,月讀立即辯解道。
“……”
宗穀懶得跟他計較,“你聽得懂他在說什麼嗎?”
“這說的也不是人話啊。”
看來稚雷的吼叫確實隻是發泄情緒,並不是在說什麼古老的神明之語。
“宗穀同學,現在該怎麼辦?”京子問道。
符紙沒有使用的空間,唯一能用上的破魔箭雖然命中、但也不起效果,她隻能期待宗穀了。
而他望著湖麵,也是茫然更多。
他不清楚稚雷為什麼會出現在湖中,也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在此徘徊不去。
同樣奇怪的是,眼前的稚雷看上去就是一個瘋癲而普通的靈體,身上沒有絲毫神明的影子;
就連月讀,一邊肯定他是稚雷的同時,一邊也對他的狀態感到奇怪。
還有……
伊邪那美提到的兩天時限,又是什麼意思?
吹著冷風,四人在湖邊癡站著。
夜越來越深,身後的環湖公路上原本偶爾有車輛經過,此時也完全寂靜下來。遠遠的路燈隻有光亮,沒有溫度。
嘩啦——
有人下水了。
“……”
宗穀先是一怔,迅速反應過來,一把將京子拉住。
小腿和緋袴已經浸沒在湖水中,她回頭看他,“我想去近一點的地方觀察,或許有什麼我和宗穀同學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
稚雷離岸邊足有幾十米遠,而此時本就是深夜,他們全是憑靈覺在觀察他的狀態。
“如果他突然攻擊京子,在水裡逃都逃不掉。”
湖水冰涼,她卻不為所動。
“可是他完全沒把我和宗穀同學放在眼裡,不是嗎?”
何止是他們,連月讀都不在稚雷的目光之內。
“我想,就算是失格的神明,要對付我和宗穀同學,也沒有擺出這副姿態來引誘的必要。”
宗穀沉默了幾秒,抓著小臂的手往下一滑,握住了她的手。
“……宗穀同學?”
“我跟京子一起過去。”
京子對自己的判斷信心十足,也未勸阻,反而似有若無地笑了笑。
“宗穀同學會遊泳嗎?”
“姑且能保證自己不會被淹死。”
她又往前走了兩步,湖水逐漸淹到膝蓋,宗穀也跟著下了水。
“彆過來。”
京子回過頭,而他看著岸上的朝霧鈴。
她卻一直往前,直到水邊,朝他伸出了手。
“……”
宗穀接過她手裡的護身符,湖中的狂躁吼叫瞬間消失。
他怔了怔。
這是在提醒他,不要用靈覺來觀察的意思嗎?
“鈴是不是知道什麼?”
她又往前走了兩步,踩進水裡,貼在他耳邊。
“先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