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那副熟悉的笑容,瘋癲的稚雷本能反應便是逃跑,而他也確實這樣做了。
伊邪那美悠閒地跟著,始終沒有拉開太遠距離。
他下山入水,她一路跟隨,最終在琵琶湖畔將他製住。
“我也稍微有點厭倦貓追老鼠的遊戲了呢……”
她隨手將他丟進湖中幾十米遠的地方,又踏著水麵,如履平地地走到他麵前。
“姑且到底為止吧。”
轟隆——
雷鳴電閃,烏雲間電光湧動。
伊邪那美仰頭望著夜色裡更顯陰沉的天空,片刻後又低下頭來看著稚雷。
“糟糕,我的傘落在比叡山了。我不想淋雨,沒時間帶你去見那個孩子了呢。”
她想了想,脫下左腳的拖鞋,用從肩上隨手撚起的一根發絲係著,另一端在他的脖子上纏繞幾圈,然後打了個結。
她隨手一丟,塑料拖鞋便固定在水上,任他如何掙紮也不動搖,反而讓發絲在他頸間繞得更緊,陷得也更深。
“這是母親對你的一點懲罰。”
赤足的伊邪那美再次靠近,“或許有點重了……不過最終結果如何,要看你的運氣還有那個孩子的悟性呢。”
說罷,她伸手一指,點在稚雷的額頭正中心。
“……”
指尖落下,沉浸在稚雷記憶中的宗穀,也隨之蘇醒。
大量信息湧入腦海,他仿佛在稚雷的記憶裡度過了千年時光。
可手中折斷的神靈放射的光芒尚未消散,界限外的三人神情和姿態也都沒什麼變化,似乎又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宗穀望向月讀,腦海裡全是他殞沒時的情景。
後者顯然不知曉他在短短幾秒內的變化,見他成功找到神靈,又將其一掰兩段,臉上露出稍微鬆了口氣的表情。
“接下來……”
宗穀正要向他詢問如何吸收稚雷的神力,手中的神靈忽然停止放光。
接著,一粒光點從中浮現,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倏地鑽進了他的身體。
在接觸光點的一刹那,宗穀發現自己忽然多了一種全新的感覺,並且幾乎無限製地迅速擴張至整個天地。
在遙遠並且各不相同的七個地點,他感覺到了一些熟悉而陌生的氣息。與此同時,他們各自的模樣也在他的腦海中一一浮現。
“火雷、黑雷、鳴雷、伏雷……”
他剛剛都“見過”,是八雷神中除稚雷以外的其餘七位。
而這種感覺轉瞬即逝,持續時間可能還不到半秒。等茫然的宗穀意識到其中的意義時,無論什麼都已經消散得一絲不剩了。
“八雷神的蹤跡……”
他懊惱不已。
隻是事先沒有提醒,猝然麵對這種情況,任誰都要愣一愣,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哢嚓。
有什麼東西碎了。
宗穀低下頭,發現兩隻手裡分彆握著的半截冰雕似的神靈上,都出現了大量裂紋。
下一刻,冰雕碎成齏粉,從他指間沙沙滑落。未及落地,就已經完全消散在空氣裡。
緊接著,宗穀又發現自己剛才從稚雷的記憶裡窺探到的那些畫麵,也在迅速消失。
眨眼之間,他的腦海裡就隻剩下一句話。
一句剛才未曾聽過的話。
站在界限外的京子三人,隻見到發愣的宗穀忽然跪地,又立即撿起旁邊的箭矢,在麵前的地上刻劃起來。
“……宗穀同學?”
稚雷已然灰飛煙滅,京子撕開地上的符紙,主動取消了界限。
她與月讀還有朝霧鈴走到宗穀身邊時,他半跪在地,握著箭矢的手不住顫抖,臉上卻滿是茫然的表情。
在他麵前的地上,有一行似乎還沒有寫完的字。
天命既定,劍不能移。受刃不死……
低頭看著這行字,宗穀腦海裡一片空白。
“我要寫什麼……”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