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芳華!
浮世三千,紅塵紛亂,行走其間哪能不染纖塵,不受其亂。歲月不染心是一種祝願,於流年中尋覓自己是一種救贖。待到歲月儘頭,再回眸,就會發現忙忙碌碌,跌跌撞撞不過為了抓住一味清歡,一點慰籍。
臨近中秋,空氣中還夾雜著沉悶暑氣,碧清池的湖心島作為皇宮中最涼快的地方,自然成了宗室貴族的避暑聖地。人一多必定出事,這不,五皇子沈清堯在眾目睽睽之下失足落水,不知所蹤!
事情傳到皇帝耳朵裡時已形成很多個版本,但不管哪一個,皇子光天化日落水失蹤在場的每個人都脫不了乾係。
“怎麼回事?!”景明帝趕到現場,冷眼俯視烏泱泱跪了一地的人,雖說是問話,視線卻直直落在腳邊顫顫巍巍的三公主身上“清清,你弟弟怎麼掉下去的?”
“父皇,他…他自己跳下去的,說是…說是水裡涼快。”
景明帝見她說話結結巴巴的,心裡已經猜了個大概。他這個女兒平常慣會無理狡三分,口齒伶俐的很,若不是她乾的,她是絕對不會老老實實跪在這兒。
“罷了,找小五要緊,都散了吧!”
此話一出,四皇子沈清沐頓時鬆了口氣,他料定了父皇為了皇家顏麵即便知道了真相也不會深究,還好,賭對了!
“爹爹!小五找到了!”
遠處,一個二八年華的少女匆匆趕來,還沒來得及離開的眾人看見她忙挪出一條路。
“夭夭,外麵熱得很,你跑出來乾什麼?”景明帝見他的心肝寶貝兒風風火火跑過來,微微皺了皺眉,這祖宗嬌貴的很,要是不小心中了暑可不得了!
來者正是景明帝唯一的嫡公主沈恩希,貴為嫡女又是長女,那份量絕對是其他人比不了的。
及笄時,皇帝賜字“夭夭”取美好恬靜之意,封號容曦更是寓意著似靜水從容,如朝陽璀璨。
對此大多數人包括沈恩希自己都覺得這不過是送她遠嫁和親的補償,畢竟若是真的如珍似寶,哪個父親會在和平年代就訂好了和親人選,何況當時她才三四歲!
“容曦見過父皇!”沈恩希上前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而後將來由道明“女兒是來告訴父皇,小五落水是個意外,他已經被救了上來,父皇不必遷怒於旁人。”
“在你眼裡父皇就是那黑白不分的昏君?”
“自然不是,為子擔憂者乃是慈父,隻是父皇不僅是我們的父親,更是整個天下的君父,當以大局為重!”沈恩希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保證清晰的傳到每個人耳朵裡“今日在場的官眷哪一位家裡沒有勞苦功高的重臣,今日您把他們扣在這裡問話,知道的是說您關心則亂,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故意針對呢!”
“行了,清沐這裡交給你了,朕去看看小五!”景明帝哪能聽不出來女兒的話外音,隻要清堯沒事,即便是有人故意設計,這件事也必須是個意外。
前朝後宮息息相關,牽一發而動全身,當初他為了守住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力排眾議空置後宮,結果差點失去了他的整個世界。斬草必得除根,該清算的,一個都彆想跑!
景明帝進了玉清宮就儘力收斂周身的戾氣,怕嚇著孩子。
“夭夭,你在哪找到小五的?”
“父皇,小五才七歲,你怎麼忍心拿他當籌碼!要不是碰巧看到江福,我怎麼都不會想到這事兒是父皇下的手!”
沈恩希雙眼通紅,聲音顫抖,看向景明帝的眼神就像看陌生人。
景明帝見她這反常的樣子,心頭一揪,他最見不得她哭。現如今更讓他毛骨悚然的是這件事江福竟也摻和進去了。
“夭夭,你聽爹說,就是再狠,我也不會對孩子下手!”景明帝一邊試探著拿帕子給她擦淚,一邊溫聲哄著。
“我信,我怎能不信?娘親死了,弟弟沒了,我本以為爹爹會像以前一樣護著我,可那不過一場幻夢不是嗎?”
此話一出,景明帝一愣,眼神逐漸複雜,糾結了半天選擇一言不發。
見他這樣,沈恩希也沒說什麼,抹了抹眼淚轉身進了依蘭殿。
身後的半夏在心裡歎口氣,恭恭敬敬站在景明帝麵前,“陛下,五皇子在偏殿,奴婢帶您看看去吧!”
鈴蘭堂雖比不上依蘭殿精致大氣,倒也窗明幾淨,樣樣齊全。再者玉清宮的所有人都是他帶人親自挑的,不養閒人,清淨的很。
景明帝一進去淡淡的花香就讓他煩躁的心緒平靜了一點,臉上難得多了點笑意。
“父皇,你來看我啦!”
沈清堯一看見他就掀了被子,跑下床,朝他那跑,蒼白的小臉兒帶著甜甜的笑。
景明帝將他抱起來,坐到桌子邊,輕聲詢問“堯兒,好些了嗎?”
“堯兒沒事,就是不想喝藥。希姐姐給我拿來很多藥,苦!”沈清堯委委屈屈的撒嬌,但景明帝沒怎麼聽進去,他腦子裡還在盤算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堯兒,你是自己落水的嗎?”
“我本來是想下水找三姐掉下去的玉佩,結果玉佩沒找到被什麼東西絆住了腳,還是半夏下水幫我解開的,不然我就上不來了。”
“半夏怎麼在那?”
“我被絆住了,隻能拚命撲通,但湖心水太深,蓮葉又多,他們看見我,正好半夏當時在摘蓮子。”
景明帝聽完擰了擰眉,也沒再細問,隻是叮囑他好好養病,不許再頑皮,就回去了。
依蘭殿裡,沈恩希倚窗刺繡,繡的慕璃國的千裡江山。一針一線細致精美,一圖一景栩栩如生。
“公主,你隻要心裡有事就繡花,五年了,大大小小都繡了上百副了!再繡下去慕璃的江山都到你手裡了!”
“艾晴,不許胡說,這話要被彆人聽去了還得了!”沈恩希手上針線不停,隻低聲嗬斥一句。
艾晴自知失言趕忙捂了嘴,四處打量一圈,發現沒人才放下心來。
“對了,公主,我聽說,中秋宮宴洛音公子會登台演奏,也不知真假。這洛音出身於煙花柳巷該是沒資格進宮的吧?”
“凡事都有例外。”
沈恩希停了針,望向天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