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彎瞄了一眼江敬言的臉,沉默了一會,她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臂,拉到自己麵前低著頭道“疼不疼啊?他們打架你怎麼也跟著上,又不是上學的時候了,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那麼不小心?”
江敬言的手臂被她握著,垂眸注視著她擔憂不已的樣子,有那麼一瞬間,他有點感謝酒店今晚這場鬨劇。
“當時情況很亂。”他耐心地解釋,“傅晴被他們一群人抓著,很危險,我沒想那麼多。”
“報警了嗎?”
“和解了。”江敬言淡淡地說,“本來要報警,但傅晴不想把事情鬨大,擔心會對酒店有負麵影響。畢竟事情傳出會有很多版本,哪怕是正義的一方,也不一定會得到百分百的支持。與其到時候再去費時費力地自證,倒不如一開始就低調處理。”
這個道理楊彎很清楚,她是學新聞的,對新聞的利弊最了解不過。
她看著江敬言的傷口,不自覺地笑了一下說“這事兒讓我想起了那場球賽……我們輸了比賽,他們過來耀武揚威,和我們的人打了起來,你還手之後把人家門牙都打掉了。”她抬起眼做了個鬼臉,本想借此緩和一下氣氛,卻見江敬言愣住了。
他這一愣,立刻讓楊彎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些什麼。
她瞬間收回了握著他手臂的手,有些緊張地站了起來,背過了身。
那不是屬於十八歲的她的記憶。
那是大二時發生的事,是他們昨天在體育館時她才想起來的事。
楊彎有些慌亂,她想離開這,走了幾步就被人從後麵抱住了。
“你想起來了?”
江敬言的聲音夾雜著極其複雜深刻的感情,楊彎隻聽了他這麼一句話,就眼睛一紅掉了眼淚。
他是真的很期待她想起一切的,從他此刻的言語和情緒裡就能感覺到。
可那不是她期待的。
楊彎垂眼望著他環著自己腰的手臂,用了力氣將他拉開,背對著他說“沒有,我什麼都沒想起來,我隻是……隻是……”她冥思苦想了半天才道,“我隻是聽彆人說的而已,是孟妮告訴我的……對,是她告訴我的,我問過她一些事,她告訴我的。”
因為背對著江敬言,所以不能確定他聽見這些話之後是不是會失望。
楊彎很討厭自己現在的矛盾,她極力克製著自己存在的扭曲情緒,逼迫自己轉過身麵對他,望著他英俊無暇的臉一字一頓道“時間很晚了,我先回家了,如果你今天晚上不想回去了,那就在酒店好好休息。”
她說完最後一個字,僵硬地扯出一絲笑容,然後轉身離開。
她走出辦公室,在心裡默默倒計時,從十數到一,沒有等到辦公室裡的人追出來。
楊彎的腳步頓了頓,幾秒鐘後,她再次邁開步子,這一次沒有遲疑,速度也沒那麼慢了。
看來他是真的不想回家了,沒追出來就是在告訴她這件事了吧。
在五星級酒店工作就是這點好,不想回家的話,在酒店開個房間就好了,環境絕對不比家裡差,所以也不用擔心他不回家的話會睡得不好,不舒服……
是的,不用擔心。
真的不用擔心。
楊彎跑出了酒店,回到了自己的車上。
她用儘了力氣忍耐,卻還是忍不住趴在方向盤上哭了起來。
她變得都不像她了。
整天傷春悲秋掉眼淚,好像林黛玉一樣,到底為什麼要這麼糾結?
不行,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她必須做出改變,這不是她熟悉的自己,她不能因為喜歡上了一個人,陷入了自我矛盾,就開始自我懷疑,開始不斷壓抑情緒,不斷難過,不斷哭泣。
這樣的她連她自己都喜歡不起來,更彆說讓彆人喜歡了。
要振作起來!
哭過這一次,就把那些煩惱都拋在腦後,做原來那個天不怕地不怕自信強大的她!
楊彎深吸一口氣,直起身,望著車前方,緊緊地握著拳。
江敬言晚上真的沒有回家休息。
楊彎天亮時分才睡著,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她從床上爬起來,溜到隔壁房間,見他的衣服和書籍都沒動過,才百分百確認了這一點。
說實話有點失望,但這一切都是拜她自己所賜,失望過後就該認清現實——今天晚上她得自己一個人去參加同學聚會了。
不過也沒關係,同學聚會嘛,都是自己熟悉的人,楊彎在學校裡那可真的是人見人愛的姑娘,反正在她的目前的記憶裡,除了江敬言之外,她真不記得有誰很討厭她的。
再說了,孟妮肯定也會去的,有認識的人在,她也就不那麼擔心了。
到了晚上,楊彎就簡單化了個淡妝,穿了方便舒服的衣服往同學聚會約定的酒店去了。
她構思過很多和同學見麵的場景,也想過自己會第一個見到誰。
她以為會是孟妮,再不濟也是顧淮,總不會是自己太過陌生的人,但她沒想到自己會第一個看見陸宣。
陸宣是誰?
是那個在她表白之前,及時告訴了她顧淮是gay,讓她不至於錯付感情的天使。
楊彎一眼就認出了他,這麼多年他的變化也不大,除了頭發少了點,笑起來還是和當年一樣。
她正想走上去和陸宣說幾句話,就看見顧淮從另一個方向走了過來,陸宣看見他,直接跑過去和他重重抱在了起來,顧淮笑吟吟地接著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呃……
總覺得這一幕基情四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