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
柳生點頭道,“李姓,十七八歲的年紀,又在這片海域落海,世上應該沒有這麼巧的事。”
“一郎你準備怎麼做?”
女子神色微凝,道,“是向李家換取錢財,還是,賣半邊月一個人情?”
“都不是。”
柳生平靜道,“我準備,將他帶回瀛洲。”
“帶他回瀛洲?”
女子聞言,神色一驚,道,“一郎你可從未帶外人回過瀛洲,你說過,我們的身份,不能暴露,為何要冒此風險?”
“因為,此子,有大用。”
柳生淡淡道,“瀛洲有一種秘法,可控製人的神智,大商李家,隻有這麼一個嫡子,我們控製了此人,就等於掌握了整個李家,以李家之財富,不管日後我們想做什麼,都能事半功倍。”
女子聽過眼前人的計劃,心中一震。
黑夜,海上的月色如此迷人。
半夜三更,李子夜從睡夢中驚醒,一頭冷汗。
他做噩夢了!
夢到被人賣了。
好嚇人。
房間中,李子夜起身下床,看了一眼門把手上的頭發,悄悄鬆一口氣。
頭發沒斷,還好。
沒人趁著他睡著進來。
他可能真的多想了。
也許,這柳生根本沒把他當回事。
李子夜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寂靜的夜,海水的嘩嘩聲此起彼伏,如此清晰。
入夜後,整艘海盜船都安靜下來。
大部分海盜都已經休息。
李子夜走到船頭,看著靜寂的夜空,有些想家。
他想幼微姐了!
也想紅燭姐了!
出來好幾個月,也不知道李園什麼樣了。
小紅帽和法儒爸爸他們在做什麼呢?
小和尚回到佛門,是不是又被關禁閉了?
好想回家!
他不喜歡大海!
李子夜看著天上的明月,心中思緒萬千。
不知老李這些日子睡的好不好,他兒子又帥了,而且,馬上就能吊打年輕一代,名震天下。
“小兄弟,睡不著嗎?”
這時,後方,一道平和的聲音響起,驚醒思鄉中的李狗子。
月色下,柳生邁步走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
李子夜回過神,看到來人臉上的笑容,心中下意識升起一抹危險的感覺。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相信半邊月姐姐的話,這家夥,不正常。
他可不會認為自己真的有什麼主角光華、王霸之氣,大手一揮,反派哭著喊著俯首稱臣。
平日裡說笑可以,真要是信了,那就是腦殘。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是麵對眼前這種表裡不一的家夥。
思及至此,李子夜臉上露出一抹屬於少年人的純真笑容,應道,“剛睡醒,出來透透氣。”
“小兄弟你在海裡漂泊這麼多天,能活下來,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柳生走到船頭,看著周圍茫茫大海,平靜道,“你知道,這片海域中,每年要死多少人嗎?”
“不知。”
李子夜輕輕搖頭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
柳生輕聲道,“殺的人太多,數都數不清了。”
李子夜聞言,身子一僵,乾笑道,“柳生前輩說笑。”
“就當是說笑吧。”
柳生微笑道,“小兄弟,看你剛才有些失神,是想家了嗎?”
“嗯。”
李子夜點了點頭,道,“很想。”
“我也是。”
柳生目光看著東南方,輕聲道,“很想。”
李子夜沉默,不想接話。
知道太多,不是什麼好事。
可惜。
李子夜不想聊,柳生卻想。
“小兄弟,你可聽說過瀛洲?”
柳生主動開口道。
李子夜聞言,心神頓時一震。
瀛洲?
難道!
想到這裡,李子夜似乎是猜到了什麼,心中波濤翻湧。
東海五大霸主之一的柳生,竟是瀛洲之人!
九州,除了世人最熟悉的漠北、中原、西域、南嶺還有東海諸仙島,還有四個地方,一般人很少聽到。
比如,漠北以北的極北之地,終年酷寒,極夜籠罩,人類根本無法生存。
再有就是世間不可知的兩處原始絕地,同樣人跡罕至,比極北之地也好不到哪去。
除卻這三處絕地,就隻剩下瀛洲,唯一有著人跡存在,卻很少被世人提起的地方。
或許,中原百姓會排斥漠北之人,漠北百姓也會瞧不起西域信徒,西域信徒更是覺得天下人都是異類。
但是,這些排斥,最多也就是排斥而已。
不論中原,還是漠北,又或者西域、南嶺、東海,五州之上百姓終究還是能夠和平相處。
唯有,瀛洲是個例外!
據傳說,百年之前,瀛洲曾派出近百艘大戰船,在東海沿岸燒殺搶掠,戰火波及了中原皇朝,東海,漠北,甚至南嶺。
但凡有海的地方,都有瀛洲人的影子。
百年前的中原皇朝,甚至還沒有造出真正的海上戰船,更不用說南嶺,還有馬背上的漠北。
於是,在這一場戰爭中,除了遙遠的西域逃過一劫,其餘四州百姓,全都死傷慘重。
瀛洲人的狠毒,超出想象,殺人放火,奸淫擄掠,無惡不作,為了打退這些惡魔,各方都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
所以,直到百年後的今天,不論中原百姓,又或者漠北民眾,提起瀛洲,都恨不得生啖其肉。
這種刻骨銘心的痛,是時間摸之不去的。
“看來,小兄弟是聽過瀛洲了。”
船頭,柳生看到一旁少年變化的神色,麵露微笑道,“小兄弟,想不想去看看,瀛洲和中原究竟有何不同?”
旁邊,李子夜聽過前者的話,神色徹底沉下。
他不是傻子,柳生不會無緣無故對一個陌生人說這些話。
十有八九,此人已經猜出了他的身份。
隻是,為什麼?
他是怎麼猜出來的?
帶他去瀛洲又是為了什麼?
難道此人就不害怕,萬一他僥幸逃脫,將其身份說出去嗎?
還是說,這柳生就沒打算讓他活著。
月色下,李子夜心中思緒不斷閃過,迅速思考脫身之法。
他很清楚,這一次,他恐怕有大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