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曇忙擺手,“彆笑話我了,我這手藝也就你們不嫌棄。”
“不不不,姐姐,你手藝確實好,”翠袖笑得雙眼眯起,附和道。
在汀蘭院翠袖難得笑一回,因院裡的丫頭愛欺負她,但在這兒,活計不多,人還親和,還不用到可怕的二爺跟前伺候,她很喜歡。
這時,灶房外傳來幾聲熟悉的說話聲,秋曇端了碗,緩步挪到門口,果然看見春杏。
春杏用一紅漆托盤端著件藏藍色錦袍,與冬兒往牆根下,嘰嘰咕咕說著什麼。
“秋曇姐姐,春杏該不會跟冬兒姐姐說你的事兒吧?”翠袖走過來,擔憂地問。
“沒事兒,”秋曇拍拍翠袖的後腦勺,讓她安心。
其實秋曇心裡也沒底,周氏想必交代過院裡人要守口如瓶,不能牽涉出三爺,可春杏這樣恨她,說不定就違令告訴冬兒,故意讓她在新主子跟前難堪呢?
早飯後半程秋曇再沒言語,到放了碗筷,恰好冬兒過來,說二爺要見她。
綠濃幾個興奮極了,都當二爺是吃了她做的粥菜要賞她,秋曇卻惴惴不安,直覺此事同春杏有關。
她跟著冬兒過去,還離得老遠便聽見小廝守誠勸秦煜看大夫被他嗬斥的聲響。
接著,守誠垂頭退出來,她們進屋……
外頭陽光明媚,屋裡卻並不亮,四扇窗欞關著,用三層軟厚輕密的軟煙羅紗糊了,光不大透得進來,隻隱約可見屋裡的陳設,十分簡單。
一身鬆霜綠常服,謫仙一般的二爺就坐在八仙桌後,桌上幾碟小菜用了近半,粥碗也見了底。她不敢抬眼看人,隻瞥見放在桌上的那隻五指纖長的手。
“二爺喚奴婢來,有何吩咐?”秋曇低垂著眉眼。
“誰讓你給我做飯的?”擱在桌上那隻手曲起指頭點了點。
“是奴婢做得不合您胃口?”
“臟!”他冷冷吐出一個字。
臟?
秋曇心道自己很講衛生啊,況且他嫌臟怎還把粥菜吃了個乾淨?這是故意找茬兒吧?
“那奴婢往後不做了,”秋曇微微不悅。
“你還敢頂撞二爺?跪下!”冬兒厲聲嗬斥。
秋曇抬起臉,“奴婢不敢頂撞二爺!”
看著臉色奇差的主子,和一個怒目而對的一等丫鬟,秋曇想著,罷了,胳膊擰不過大腿,識相點,跪就跪吧。
於是,她扶著椅子,緩緩地屈膝跪下,膝蓋紅腫還起了水泡,挨地的那一瞬,真是鑽心的疼。
“過來,”他聲音冰冷低啞。
秋曇隻得忍著疼膝行過去,在心裡悄悄問候了秦煜的祖宗。
忽的,他伸出瓷白的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來,拇指和食指按著她的兩頰,玉石樣細膩通透的肉皮兒鼓起來,蒸熟的白饅頭一樣鼓起來,一雙葡萄眼將他望著,水瀲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