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小丫鬟!
卻說那幾個在聽風院伺候了一個半月的婆子,大多是從旁的院子抽調過來的,譬如賴媽媽,便在秦淑蘭院裡專管花草,她們既受了秋曇的氣,少不得同老姊妹說道,如今好些人都知道聽風院有個丫鬟,原先在夫人院裡伺候的,甚是潑辣。
一日晌午,賴媽媽去前廳搬幾盆外客送的蜀葵,在薈芳園一處山石後遇見王二媳婦,駐足閒談了幾句。
如今府裡最津津樂道的便是秦煜與安平縣主的婚事,那王二媳婦聽說賴媽媽在聽風院伺候過,很來了興致,拉她到樹蔭遮蔽的石頭上坐,悄悄地問“聽說縣主去探望過二哥兒,什麼模樣?怕不是生得不能見人吧,不然怎麼放著三爺不要,挑個有腿疾的。”
“少聽外頭胡謅,縣主我是親眼見過的,模樣算不上頂尖兒,可也不比人差,隻較尋常女子英氣些,咱們底下伺候的,不知道上頭那些彎彎繞繞,可你想想,便縣主是個心內沒成算的,郡主總會為女兒籌謀,若二爺真沒點兒本事,能下了小定?”
“可她們不都說二爺是個……脾氣暴躁,不拿奴婢當人待的?”
“她們哪隻眼睛瞧見了,聽風就是雨的,我在那兒伺候了幾十日,也沒見怎麼著,想是有心人故意放出話來損人的名聲,反倒麵上看著尊貴體麵的,其實內裡最是臟臭,翠縷為何家去養病,打量誰不知道呢!我看你是個嘴嚴的,才說給你,我還撂句話在這兒,二爺襲爵名正言順,將來這府裡誰做主,嗬,還真難說呢!”
王二媳婦笑著搖搖頭,終究是不信。
賴媽媽胸有成竹道“咱們且等著瞧吧!”說罷想起什麼,將她拉近了些,又道“還有件事,說出來好笑,徐老婆子她女兒,你可認得?”
“就是秋曇麼,那相貌丫鬟堆裡少有的,我怎麼不認得?”
接著,賴媽媽便將秋曇如何與她們摔杯打盞的事兒說了。
恰好秋曇的老子娘徐氏從汀蘭院回來,打從這山石後頭過,聽見零碎的幾句,立即忿忿走上前,指著賴媽媽,“又在嚼什麼蛆!”
二人齊齊回頭,見是徐氏,忙起身擠出個笑臉,“徐媽媽怎麼過來了?悄沒聲的,倒嚇了我們一跳。”
“你們不說背人的話,怎麼能嚇著?”徐氏沒好氣的,抻了抻衣裳道“方才聽見你們說我家丫兒潑辣,可是好笑,通府你去問問,我丫兒潑辣,這世上還有和氣的人兒?”
徐氏記憶裡的秋曇都是原主,那真是個再和氣不過的。
賴媽媽忙笑著迂回道“秋曇自是和氣,可到了聽風院,也和氣不了,我方才說的是秋曇受了二爺的罰,可憐見的,隻能躲在屋裡哭,便說她太老實了,得潑辣些才好。”
“怎麼?”徐氏麵露焦色,“我丫兒做了什麼事,二爺要罰她?”
“就是前幾日的事兒,你不知道?”接著,賴媽媽便將那日秋曇罰跪的情形都告訴了她。
徐氏也聽說過秦煜不把奴婢當人待的謠言,生怕秋曇讓他作踐出個好歹,急急忙忙便往聽風院去……
兩盞茶的功夫,徐氏穿過紫竹林到了聽風院門前,因心裡有氣,便下大力氣砸門,一扇院門教她叩得滿院子都能聽見,不多時便見門從裡拉開了,走出來個著蔥綠色綾裙的小丫鬟,十三四歲年紀,平常顏色。
“您是哪兒的媽媽,來二爺院裡做什麼?怎麼使這麼大力氣叩門?”綠濃秀眉微蹙,語氣中含著些許埋怨。
徐氏本就一腔怒氣過來的,見她如此,更不願好好說話了,“不為什麼事,我就是要進這院子。”
“我們二爺的院子可不是誰想進便進的,”綠濃這就要將門闔上,徐氏伸出右手來重重一推,險些把她推個趔趄,“怎麼進不得?老太爺的屋子我都進得,這小院子是金鑾殿啊?我進不得?”說著就要撞開綠濃直直闖進去,幸而冬兒聽見動靜快步走來,指著她喊道“哪裡來的媽媽,好不知規矩!”
徐氏打眼一瞧,見是冬兒,身材高挑,氣派非凡,便猜到她是院裡的大丫鬟,這才稍緩聲調道“我來尋我女兒秋曇的,叫這小丫頭攔在這兒了。”
綠濃想解釋,又覺好笑,懶得爭辯了。
冬兒聽是秋曇她老子娘,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道果然有其母才有其女,再看她時神氣便輕蔑了許多。
“綠濃,把秋曇叫過來,”冬兒道。
綠濃立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