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小丫鬟!
正忖著,突然屋外傳來紛遝的腳步聲,綠濃綠綺立即跑出去看……
接著,秋曇便聽見一陣嘰裡咕嚕的說話聲,她伸長了脖兒透過窗欞往外望,便望見鶯兒領了六七個婆子在院子裡,正同綠濃綠綺和翠袖等人說著什麼。
秋曇一見老太太屋裡的人,便覺腚上疼得厲害,心道該不會她們來抓她過去,要把剩下五個板子也打了吧?
正憂心著,隻見翠袖領著一老媽媽進來,那老媽媽五短身材,略圓潤,身上裹著件茶褐色福紋長袍,兩鬢已然斑白,卻精神矍鑠,兩眼炯炯有神。
她朝妝台努努嘴,命令翠袖“都打開。”
翠袖忙過去,將妝奩、衣包、八寶櫃等一一打開,而後征得秋曇同意,從她小荷包裡拿了鑰匙,將她放銀子和賞賜的螺鈿櫃也打開,請那媽媽搜查。
那媽媽這便開始翻箱倒櫃,隨著一陣叮叮當當,衣裳床褥被翻得淩亂不堪,屋裡像進了賊,最後,她從秋曇螺鈿櫃的最下層,尋出來一大包藥,她拎出來,盯著秋曇肅道“這是什麼?”
秋曇心如擂鼓,強作鎮定道“是治傷的藥,我這不是才被打了板子麼。”
那媽媽這才沒再說什麼,又去搜她的床褥,秋曇腚上被她挨著了幾下,疼得倒吸涼氣。
最終,什麼可疑之物也沒尋出來,那媽媽失望而去。
翠袖送走了人,便趕忙回來收拾床鋪。秋曇扭頭悄聲問“怎麼回事,老太太院裡的怎麼來這兒搜東西。”
“聽說是為了尋姐姐的翡翠鐲子,”翠袖道。
秋曇大驚,尋她的翡翠鐲子怎麼尋到她屋裡了,況且她的翡翠鐲子失竊了老太太從何得知,不是隻有她和翠袖以及兩個綠知道麼?是誰鬨到老太太跟前的?
綠濃也在納悶,是誰告訴老太太的。
她懷疑秋曇,又懷疑是冬兒,可她想著,冬兒不是答應過誰也不告訴,將來尋個由頭搜一搜給綠綺去去疑便是麼?把事兒鬨大對她有什麼好處?想來還是秋曇嫌疑大些。
而綠綺,此時腦子裡一團漿糊,什麼法子也想不出來了。老太太專門派人過來,除了秦煜屋裡,其餘各處都要搜查一遍,她從未見過這麼大陣仗的搜查。
她按兩個媽媽的意思,顫抖著打開櫃子,請她們搜。
幾位媽媽都是過來人,見她神色怯怯,又站在櫃子旁不挪步,便知這櫃子裡有貓膩。
隨後,她們將裡頭的疊得整整齊齊的衣裳衾被都細細摸過一遍,什麼也尋著,於是索性將裡頭的衣褲都搬出來放在床上,一樣一樣抖,也沒抖出東西來。
就在眾人都以為自己想多了的時候,張嬤嬤看了眼綠綺,見她眼神躲閃,便又命道“把櫃子挪開。”
綠綺大驚失色。
接著,櫃子被幾人合力挪開了,隻見後頭牆壁上鑿開了一個四方的洞,一條天青色的帕子包裹著什麼東西就放在那洞裡。
綠濃已經傻眼了,她好像從未認識過綠綺一般,望著她,“那是什麼?”
一媽媽將那東西拿過來放在手上,帕子展開,便見一隻水頭極好的翡翠鐲子。
“誰的鐲子?”那媽媽銳利的目光投向綠濃綠綺兩個。
綠濃隻覺自己是個傻子,教綠綺玩弄在手心裡,竟還以為是秋曇誤會了她,原來不是,原來真是她偷的。
“奴……奴婢不知怎麼會有個鐲子在那兒,奴婢不知道,”綠綺連連搖頭,做出無辜的樣子,然而她不知自己的戲在幾個人精一樣的媽媽眼裡,多麼破綻百出。
那媽媽立即拿了鐲子走出屋,快步走進秋曇屋裡,遞到她眼前,問“這是你丟的那一隻?”
秋曇接過來,對著日頭細看,這鐲子並非通身通透,其中含著一點翡,正是她那一隻。
“這是哪兒尋來的,”秋曇問。
“綠綺屋裡,”那媽媽回道。
此刻,秋曇腦海中隻回蕩著一句偷盜者,罰五十個笊籬或十五下板子,逐出府去!
“哦,這不是我的那隻,想必是綠綺自己的吧,”秋曇忙道。
那媽媽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從秋曇手中又拿回鐲子,又快步走了出去。
望著那微微晃動的竹簾,秋曇的心一下揪緊了,她隻恨自己身上傷著,不能站起來,更恨自己當初為何要問綠綺這鐲子的下落,她若掩了此事,便什麼事也沒有了。
她強撐起半個身子,透過窗欞往外望,隻見綠濃綠綺耷拉著腦袋站在院裡,兩個婆子立在二人麵前,不知說了些什麼,綠綺開始抹眼淚,接著又跪下來朝那媽媽磕頭,冬兒守誠都過來了,秦煜也從屋裡出來,立在簷下看著這一幕……
“張嬤嬤,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看這鐲子好看,借來戴一戴,不是想偷鐲子,我不是……”綠綺跪在張嬤嬤腳邊,拉著她的下擺,哭得眼淚鼻涕一把。
綠濃也撲通一聲跪下了,求張嬤嬤道“嬤嬤,這些年綠綺從未偷拿過什麼,念在她是初犯,您就網開一麵吧,”說著朝她叩頭不迭。
翠袖也跪了過來,冬兒因是自己泄露了此事,心中有愧,彆過眼去不忍看,守誠則跑去簷下求秦煜。
“你眼皮子忒淺了,求我無用,去老太太跟前說吧,”張嬤嬤退後一步,朝旁邊的媽媽使眼色,幾個健婦立即上前,把人拉起來要帶過去。
因老太太屢次插手聽風院的事,秦煜心中已有不滿,且前幾日她告訴過老太太自己會搜查院子,老太太卻突然派人來,他很是不快,喝道“我院裡的人偷了東西,也該由我來罰,帶去祖母那兒做什麼?”
張嬤嬤回頭看了眼秦煜,想著老太太交代的話,便道“二爺說的是,隻是要以規矩為重,不可輕放了她。”
“我自有分寸。”
張嬤嬤沒話可說了,行了個禮,便領著一眾人告辭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