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小丫鬟!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疤痕上,似要撫慰這一鞭帶來的傷痛。
漸漸他回想起那日抽她鞭子的情形,神思終於清明。
而秋曇已整個兒迷醉了,她抬手攬住他的脖子,像條魚兒一樣在他懷裡蹭,她心想著自己橫豎是要嫁他的,便今日給了他也沒什麼,便是將來嫁不成他,她也不會後悔。
可這時,秦煜卻為她拉起了衣裳,唇貼著她的耳垂親吻,那低沉曖昧的語調撩撥著她的耳朵,“來日我的腿好了,便要了你,好不好?”
他始終介意自己這雙腿,想保有一點尊嚴,而不是在床上也讓秋曇來照顧他。
秋曇體貼地嗯了聲,回身過去抱住秦煜,將頭埋在他胸口,重重喘息。
……
自然,次日秋曇和秦煜都起晚了。
起身後秋曇伺候秦煜穿戴好,便交接給了綠濃,而後趕緊去料理自個兒,待盥手淨麵畢,她立即抱著那三本書和昨兒抄好的十遍《女則》,飛奔去萬壽堂,連早飯也沒來得及吃。
然而,即便如此,她仍遲到了一刻鐘,老太太已偏廳裡坐著喝了一盞茶。
“奴婢給老太太請安,”秋曇抱著書,硬著頭皮往裡走。
張嬤嬤訓斥道“一個小丫鬟,竟叫老太太等你,還不快跪下!”
秋曇隻得屈膝跪下,將那幾本書和自己抄的字雙手呈上。
張嬤嬤上前,將最上層那十張她抄好的字拿起來,送過去給老太太過目,老太太眼睛不好,每張掃了眼,覺差不許多便沒再計較,隻道“你這字寫得不好,要多練,往後除了抄書,日日還得寫五頁字帖,不能叫煜哥兒代勞。”
秋曇硬著頭皮應下,又忖了忖,忍不住道“老太太,奴婢能不能不抄《女則》,抄旁的,詩詞或賬本也成。”
《女則》這玩意兒要多無聊有多無聊,秋曇一個字都不想抄了。
老太太冷笑道“你不抄?能背了麼?”
誰知秋曇道“奴婢能背。”
老太太一怔,指著她,“那你背。”
於是,秋曇果然流利地背了一遍。
老太太和張嬤嬤俱是詫異,然而神色卻故作平常,老太太道“既如此,那便給她一本賬本,今兒抄賬本吧。”
秋曇道了聲謝,這便歡歡喜喜地退出大堂,往偏廳去了。
隨後張嬤嬤取了一本兩指來寬的賬本來給她,秋曇接了,強忍著饑餓抄起書來。
可背書於秋曇是小意思,抄書卻不然,她到如今仍不大會用毛筆,寫字慢騰騰如蝸牛,寫的字歪歪斜斜如蚯蚓,如此抄抄停停,並沒抄多少。
不過,抄得慢有抄得慢的好處。
這本賬記著這些年侯府迎來送往進進出出的各樣禮,秋曇發覺,原先幾年周氏做壽時,收的禮大多是彆致有新意,或貴而不俗的,譬如什麼蠟製的佛手、葫蘆西瓜和手臂那樣粗的人參,楊貴妃跳霓裳羽衣舞穿的舞衣,還有王右軍用過的文房四寶,不一而足,而這有些東西是有錢也買不來的。
然而近些年送來的禮多尋常,隻顯富貴罷了。
於是,黃昏時去向老太太告退時,老太太問她能不能看懂賬本,她便將此事告知了。
老太太聽罷,將茶盞放下來,怔了許久才命她退下。
秋曇走後,張嬤嬤又向老太太奉上一盞茶,道“這小丫頭心倒是細。”
“這些年邊疆無戰事,戎兒又是個認死理脾氣不好的,聖上還不許他與賢王一黨走得太近,可不就叫孤立了麼?”老太太唉了聲。
接下來的幾日,秋曇又抄了兩本賬。
她發覺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這話很對,抄了兩本賬,對這個時代傳統三腳賬的記賬方式,秋曇已領會得八九不離十了,不過,秋曇仍認為這種單式記賬法,不便於監管核算,不如複式記賬法。
於是,有一日,秋曇將其中一本賬按現代複式記賬法重新記了一遍,因憑證有缺,難度較大,秋曇隻選了記得最完備的部分呈給老太太,粗略地講解了複式記賬方式,並向老太太闡述了這樣記賬的好處。
老太太本就是個穎悟絕倫的,聽她一說,便覺出這樣記賬的好來,於是立即命府裡兩個賬房來向她學記賬。
從此,秋曇每日再不必抄書,隻需教兩個賬房先生記賬,她的午飯也逐漸豐盛,連小丫鬟對她的態度也變得恭恭敬敬了。
張嬤嬤也因此高看秋曇一眼,甚至在老太太麵前替她說好話,“她若出生在哪個達官顯貴家做小姐,與二爺倒也相配。”
老太太卻冷哼一聲,“不過小聰明罷了,不值一提。”
“老太太,您……終究要趕她走?”
“我不趕她走,我隻教她要有自知之明,”說罷老太太放下茶盞,道“把預備好的衣裙送去。”
張嬤嬤應是,這便過去梢間,將昨兒裁縫送來的一套鮫紗裙用朱漆描金托盤端著,送去偏廳正在教賬房記賬的秋曇手中,“三月三永寧侯府開春日宴,下帖子請了老太太和兩位夫人,老太太命你穿上這一身,隨她老人家過去。”
秋曇受寵若驚,連聲道多謝,待張嬤嬤走後,她禁不住伸手輕撫托盤中的鮫紗裙,心想老太太終於認可她,要帶她出去見侯府的親戚了麼?果然知識改變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