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小丫鬟!
卻說秋曇昨兒也整夜未睡,躺在一破竹席子上胡思亂想至天明,今晨她早早起身,洗漱過後要了兩個包子胡亂吃了,再用鍋灰在臉上塗了淺淺一層,令人辨不出她的容貌,這才從柴房出來,走到客棧正大堂去。
時辰尚早,客棧一樓隻有零星的幾位客人,掌櫃的坐在櫃台前撥弄算盤,秋曇便走上前,同那掌櫃的嘮起了嗑,先是說自己有個兄弟也想在京城開客棧,文書卻遲遲批不下來,不知他在衙門可有認得的人,給牽個線搭個橋,好處不會少。
那掌櫃的手上劈裡啪啦撥弄著算盤,卻能一心二用地笑眯眯向秋曇道“這老朽還真認得,衙門的人,我各個都打過交道。”
秋曇心中大喜,佯作漫不經心地問“那衙門裡倒賣路引的您可認得?”
“這更認得了,怎麼,你想弄一張?”掌櫃的似笑非笑看著秋曇。
“那要多少銀子呢?”秋曇笑道“銀子有的是,隻要能把東西弄到手。”
“你能給多少?”
秋曇伸出一隻手,湊過去悄聲道“五十兩夠不夠?”
掌櫃瞅了眼她塗滿鍋灰的臉,嗬的笑了,“小兄弟沒錢住上房,倒有錢買路引,不過有錢不賺是傻子,你回去備下銀子,好生等著。”
這意思便是答應幫她了?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
“多謝掌櫃的,”秋曇有模有樣地向他行了個抱拳禮,而後撒丫子跑回柴房了。
掌櫃對著她的背影冷笑一聲,招手喚了個跑堂的來,問“外頭那告示上,懸賞多少銀子?”
“早上還是一百兩銀子,這會兒已是一百兩金了,”那跑堂激動道。
掌櫃將算盤立起來,算珠啪拉拉落下去,“那小姑娘倒挺值錢,看看明兒還能不能漲價。”
卻說秋曇回到柴房,立即解開自己的包袱,將荷包裡的東西都倒出來清點,都是些散碎銀子和金瓜子,合起來應當不隻五十兩銀,如此她便不必再去換銀子了。
隻是……她覺這一切似乎順利過頭了,那掌櫃又不認得她,為何答應幫她的忙?雖說有銀子不賺是傻子,可倒賣路引是大罪,通常隻有知根知底靠得住的人的錢才賺,不然出了事,衙門裡那個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秋曇愈想愈不對勁兒,忽聽到門外一陣輕輕的腳步聲,秋曇立即起身衝過去,將門一拉,惡狠狠地道“誰?”
一俊俏小二哥將酒菜送上來,賠笑道“沒攪擾客官吧?這是掌櫃命小的送來的酒菜。”
秋曇見那小二笑露出滿口尖牙,惡感頓生,於是將門一闔,“我沒點酒菜,付不起銀錢。”
“客官,不要銀子,白送的。”
“不必了!”
接著,便聽見一陣遠去的腳步聲,秋曇愈想愈不對勁兒,忙回去將包袱裡的銀錢首飾都挑出來,揣衣襟裡,推門往外走……
此時,客棧前大堂已熱鬨起來了,秋曇不敢往那兒去,隻好走後門,然立即有個護院提著根木棍走上前,攔住秋曇的去路。
這人是個大塊頭,立在秋曇門前一座山那樣高大,壓得她喘不過氣。
“相公哪兒去?”那護院操著把大嗓門。
“去……”秋曇咽了口唾沫,壯著膽子道“你管我去哪兒呢,房錢我都交了!”
“掌櫃的說你還有事沒辦完,他已替你去張羅了,你人一走,人家向誰要錢呐?”那護院粗聲粗氣道。
秋曇立時明白,自己恐怕暴露了,不然他們為何強留她?又或是他們覬覦她的錢財?無論是哪一樣,都決不能讓他們得逞!
她於是裝作害怕的樣子,“不出去就不出去咯,你……你凶什麼?”說罷逃也似地回了柴房。
接著,她便焦躁地在柴房裡踱來踱去想對策。
午飯後,又有一群官差過來搜人,秋曇嚇得要死,以為掌櫃的已識出她的身份,會把她交出去,然而並沒有,像昨日一樣,官差們沒搜到柴房裡來。
如此焦灼地度過了一個白日,入夜後,客棧裡更客來客往,秋曇想著此時正是時候,她從包袱裡掏出個火折子,以包袱和她換下的衣裙做引子點火,往乾柴裡一扔,過不多久,火勢便蔓延開來了……
隔壁灶房有人看見火光,嚇得直呼“來人啊,走水了,走水了!”
接著,秋曇從濃煙滾滾的柴房跑出來,大喊“救命啊,走水了!”
一時間,廚下的夥計和前廳的客人都跑來救火,火勢不多大,倒是救火的看熱鬨的一波接一波過來,秋曇便趁亂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