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小丫鬟!
倪老三詫異地望著秋曇,張口想駁她,可看了眼她身旁兩個長隨,到底不敢說話。
秋曇見如此,便拉著葉子到一邊,“我雖說招裁縫,可還沒說定要招你,我得先考考你,你先給我做件衣裳讓我看看你的手藝。”
葉子卷起袖子擦了淚,輕輕頷首。
秋曇道“那去你房裡,先給我量量尺寸?”
葉子道不必,“你的尺寸我看得出來,”說罷上下打量了幾眼,道“你肩寬一尺三寸四,身上這衣裳肩線過了二厘,並不十分合身,肩大了,腰身便偏差得更大,足有半寸……”
這一番滔滔不絕的點評下來,秋曇便知這姑娘雖年輕,卻是老手,大約真是天賦異稟,於是當即敲定她過來。
葉子歡喜地應了,又留秋曇下來吃茶,秋曇隻說不必,向她說了自己的宅子所在,請她明兒便收拾東西過來住下。
次日,葉子果然收拾了東西過來。
秋曇的宅子裡如今隻住了她自個兒和綠綺,如今葉子來了,便更熱鬨了。
若是放在原先,見著這麼一個衣著寒酸,不愛說話的姑娘,綠綺才懶得搭理,如今她自個兒落魄了,便也願意同葉子說話。
幾日的相處下來,二人愈來愈有話說,後頭葉子索性搬去與綠綺同住一屋。五六日後,秋曇又高價從錦繡坊挖來了三個繡娘,不過她們並不住秋曇的宅子。
阿二照秋曇的吩咐,督工那兩個蠟人,並按秋曇的圖紙請人趕製全身的衣架子;阿大應秋的話,帶著銀子親去安慶府的某家綢緞莊拿錦緞衣料,談生意談了好幾日了;另外幾個長隨和張媽媽的兒子,則被派去收拾古董鋪;葉子按秋曇的尺寸和那幾張圖紙裁製衣裳,幾個繡娘負責繡花。
秋曇不敢支使張媽媽做活兒,張媽媽便自覺地給她們做飯烹茶,毫無怨言,隻是總愛對葉子和綠綺指手畫腳,說這個不對,那個不對的,綠綺不敢反駁,葉子這人雖不愛說話,可十分固執,見張媽媽不懂還指使她,便總要駁回去,總要秋曇來調停。
而秋曇自個兒,也在畫新的圖紙,因設計的衣裳要兼顧這個時代的審美,又要有現代風格,她絞儘腦汁,修修改改,用半個月才畫了七八張,閒暇時她便畫了一副文胸和內褲,因覺羞恥,不敢讓葉子裁剪,便自己搗鼓著做了一身,自己穿了在銅鏡前臭美。
用了二十多日,便預備得七七八八了。
天兒漸漸冷下來,眼看便要到中秋了,秋曇夜裡常想著秦煜為何還不來看她,想著想著又覺自己矯情得很,怎麼他來了她便同他鬨脾氣,他不來她又想念他呢?
終於,中秋那一日,秋曇派阿大去請秦煜來,說她有事兒要求他幫忙。
實則,她確實有事相求,因著要把自己的衣裳打入貴族小姐中,得有個人先穿出去顯擺顯擺,她思來想去,隻有安平縣主這樣的性子,最適合做她騎裝的代言人,且據她對安平縣主的了解,隻要向她一說她也能答應。
可她一閒雜人,近不得鎮國將軍府,沒法兒,隻能請秦煜領她去見安平縣主了。
卻說阿大回府請秦煜時,他恰好才從西南大營回來,還沒到聽風院,聽說阿大求見,他立即便命守誠推著他去了外院正廳。
阿大見著秦煜時,唬了一大跳,險些不敢認。
秦煜見他臉色不對,“你這麼瞧著我做什麼?”
“二爺,您比原來……曬黑了些,”阿大說得十分委婉,實則不是曬黑了些,而是曬黑了許多,原先他的肉皮兒蒼白蒼白的,毫無血色,這會兒已同常人的膚色無異了。
“說正事,”秦煜淡淡道。
“二爺,秋曇姑娘說有事兒要請您搭把手,”阿大道。
秦煜擺弄著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唇角微微勾起,他就知道秋曇一人做不了什麼事,還得求他。
“她買不著鋪麵?”
“二爺,鋪麵早買下了,就是朱雀大街原先那程記古董鋪,還是奴才給談下來的,嘿嘿,”阿大搓著手,笑了。
秦煜微愕,抬眼望著阿大,“那便是她不知哪家的綢緞衣料好,叫我幫著選,或是她招不來人?”
“二爺,說起這個,秋曇姑娘真是厲害呢!她叫奴才去安慶府一綢緞莊拿貨,那兒的緞子又好,價錢又便宜,比京城那些綢緞莊的貨,綽綽有餘呢!”
秦煜聽他這樣說,倒很意外,沒想到秋曇還真有模有樣的做起生意來了。
他於是侍茶的奴婢去萬壽堂傳話,說他今日不在府上過中秋了,隨後便命守誠打點車馬,他要出門。
自然的,老太太那兒得知這消息,心裡很不好受,卻也無可奈何。
不多時,消息也傳到周氏耳朵禮,她那時正歪在塌上看禮單,聽見這一說,立時坐起來拉住錢媽媽問“他當真不在府上過節?”
“老奴也是聽柳媽說的,眼下怕是出府了。”
周氏哼笑了聲,將單子往黃花梨木小幾上一扔,“他這個脾氣,侯爺能看重他才怪呢!”
十日前,同去西南大營的秦昭便叫平南侯趕回來了,因他實在吃不得苦,為此,周氏沒少訓他。
“怎麼聽風院那個受得了,你便受不了,讀書也不成,習武也不成,還沒叫你習武呢,你父親不過叫你們去校場上看看,隻是看看人家操練,也能累著了你?”“兒呀,叫娘怎麼指望你,他們騎到你娘頭上來了,你就不能給娘爭口氣麼?”諸如此類的話,周氏罵了一籮筐給秦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