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李預抄起了桌子上的陳年案卷,遞給了薛仁貴。
薛仁貴馬上會意,開口念了起來。
“武德三年,長安大安坊柳家布莊遭遇大火,柳家一十九口全部失蹤,知情人報案乃是鬼魅尋仇,引起朝廷重視。”
“武德四年,藍田商人許一舟拖家帶口前來昌明坊投奔親戚,卻舉家失蹤,許家人屍骨無存,依舊為懸案。”
“到武德六年,大通坊絲綢商人帶領家眷遠走西域行商,其後在長安的店鋪也被焚毀,亦當做懸案,損失人口四十六人!”
“武德六年,歸義坊再度發生人口失蹤案……”
隨著案件一件件念了出來,共同點全是人口失蹤,這個時候,百姓們都是炸鍋了。
這個時代查案本來就不是簡單的事情。
這些案件都是近幾年發生的,還都是長安,天子腳下。
如此多的百姓失蹤,原本聽從一些人念叨些神鬼難測的事,那大家心裡也就認了,這案子慢慢的就沉積了下來,沒有人回去關心這麼幾戶人的消失。
害怕就完事了。
結果李預說的拐賣人口到西域,一瞬間所有人都似乎洞悉的真相。
薛仁貴一連念了許久,案卷還沒有念完。
李預敲了敲桌子,薛仁貴這才停了下來。
李預擺擺手,不急不慢的開口道“這些商戶,或者是平民百姓,都是和西域商人有商業往來的,他們是布匹商人,是茶葉商人,是珠寶香料商人,可隨後都消失了!”
“正因為這些共同點,並且都集中在西市靠近城牆的坊市,要找到罪魁禍首並不難,而你!”
李預指向了那被告的漢子,眼下他已經嘴唇泛白了。
“你老梁頭在西市,有著渾天虎的名頭,西市不良帥是你堂兄,你暗中的幫派也叫渾天幫,有這麼一回事麼?”
梁不平徹底懵了,他的身份,李預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要說在西市南部的幾個坊市裡,他渾天虎的名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可眼前的年輕廷尉才在長安多久,這次才第一次見,怎麼可能認識他。
而李預也是淡然一笑,他怎麼認識,房遺愛這幫二世祖,仗著家世橫行長安,豈能不知道這幫混跡在長安市井的頭目。
李預隻花了房遺愛接受武技的時間,就把這些都摸清楚了。
黑社會?
不對,這幫人在這個時代,還稱呼自己是行走江湖的俠客,有著自己的勢力劃分,有著自己的幫派。
那作奸犯科的事,數都數不儘。
跟西域的商戶對接,那絕對是跑不了的。
“大人,小人知罪,可這些案子,真與小人無關?”
“是麼,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李預又從桌子上拿出一個小本子。
梁不平猛然一驚。
李預沒有翻開書冊,臉上帶著神秘的笑意,“你這次過來,本來是想來個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吧,你家後麵的大人物是不是跟你說了,這次依舊無事發生?”
“可現在都審理到這個關頭了,你的後台呢?”
梁不平猛然一驚,頓時發現自己著道了。
李預身子往後一靠,淡淡的開口,“要不要把後台搬出來,沒準本官怕了,會給你輕判一二?”
壓力頓時來到了梁不平身上,一想到背後之人的身份,他麵如死灰。
“小人,知罪!”
“那這些案件,就需要你從實招來了,若是不招,本官可以順藤摸瓜,慢慢查嘛,至於你僥幸的以為本官不敢動你那後台,那本官現在就告訴你,長孫衝我敢查,東宮老子也敢查!”
砰!
書冊被李預砸到了桌子上。
梁不平徹底的顫抖了起來,“小人說,小人這就說!”
接下來的審判,梁不平將這些年犯下的事都說出來了。
一樁樁,一件件,觸目驚心。
長安百姓從一開始的略有懷疑,到最後的群情激奮,若不是維持審理現場的官差賣命,早就一擁而上打死他了。
可梁不平最終,還是沒敢把後台說出來。
這些罪證,已經足夠讓他死上百回了,拉上後台也沒有意義,說不定後台還會看著他沒胡亂攀咬,給他留個後。
而拐賣人口的事,西域幾國的使臣也再無話說。
鐵證如山,說再多也隻有狡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