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一說,柯潤澤的大眼睛忽然黯淡下來。在膝蓋上玩弄縫紉線球的動作,也驟然停止。
“警官先生不肯相信我,那我也不能勉強。大家都是我的朋友。”
“不,不是這樣——”
“可是,就沒有其他人了。我那天晚上很晚回去,公寓的管理員也不記得……”
“我不是不相信你,隻是這樣會比較有利調查。如果有明確否定嫌疑的證據,不隻對你,對我們也有幫助的。”
柯潤澤低頭思考了一會兒,其他的女性則沉默地繼續開始工作。
“……沒有耶,不管我再怎麼想。”
“真的很可惜。”田春達警官壓低了聲音。
田春達在南光車站買了到金穀的火車票。
金穀是個樸素的小車站,月台中央隻有一間像是簡陋小屋的候車室。下車的乘客,大多數也是赤銅色皮膚,體格強壯的漁夫。
走了不到五分鐘,就到沿海的國道了。
田春達找到了喬祥家,他敲門後,一個女人出來仰望著看他。她的小臉上有著小眼睛與小鼻子,是個身材短小、貧寒相貌的老太婆。
“請問,喬祥在家麼”田春達溫和地問。
“你找我兒子有什麼事嗎?”
聽到他問話的老婦人馬上這麼回答,用懷疑的眼光抬頭看刑警。
“我是刑警,從南光市來的刑警。”
田春達一這麼說,老太婆馬上吃驚地憋了口氣。
“賀春小姐在金澤的郊外被殺了。我是為了調查犯人才來的。”
田春達不顧老太婆的臉色說。
“對了,老大娘,聽說您的兒子和賀春小姐曾經有過婚約吧?”
“對。”老太婆的語調變得畏畏縮縮。
“雖然如此,賀春小姐卻單方麵地毀約了……想必您的兒子很恨賀春小姐吧?”
“對,這是真的。”
老太婆垂下了眼簾,馬上又抬起小小的臉,以體貼溫柔的語氣,對田春達說“會淋濕的,進來裡麵吧。”
大約十二平方米的水泥地上,擺放著兩張木質餐桌與八張椅子。陶瓷的筷子架上,隨便插著竹筷。一個沒鋪地板的角落,建有用瓷磚砌成的灶,上麵掛著銅鍋,關東煮美味的香氣從木蓋之間飄散出來。
田春達坐上椅子,在餐桌上翻開記事本,將手肘支在桌上。老婦人仍舊站著,警戒地盯著刑警。
“如果我兒子有缺點,那婚事告吹了也沒辦法,可是什麼缺點都沒說,光憑個性不合這點,就被她取消婚約了。他們在學校的時候明明感情那麼好,到了現在才說個性不合,這真是奇怪的借口……對方是醫學博士這麼優秀的人,比起嫁給我兒子,一輩子做微不足道的上班族太太,還是當院長夫人過富裕日子比較好。唉,我後來才知道這是她的真心想法。”
“嗯。新派悲劇也常常有這種劇情。”田春達同情地點了點頭。
“怎麼說這裡都是狹小的城鎮。這種傳言很快就廣為流傳了,我們母子還變成了這鎮裡的笑柄。雖然兒子安慰我‘該被笑的是那女人,被欲望迷惑雙眼的是賀春。這世界才不會按道理走呢。媽,你沒必要抬不起頭的。’他這麼說著自己也挺起胸膛向前走,可是心裡應該還是很孤單吧。看到他發呆眺望著海的樣子,就覺得真是可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