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總。”進了何雲悅的辦公室,江宴辭直接開門見山,“你為什麼要瞞著我們工廠那事?”
何雲悅先是一怔,接著苦笑了下,重重地歎了口氣“你們還是知道了。”
“是eang美妝集團的代表律師告訴我們的,商談合作,總要互相交換信息。”葉知梔說,“何總,我知道你很想要促成合作,但你不該對我們隱瞞這件事的。”
江宴辭追問“具體是怎麼回事?”
何雲悅點點頭,慢慢說起事情的經過“我以前的顧問律師說的是,勞動合同法規定,勞動者如果謊報信息,那合同是無效的,而且不需要賠付賠償金。讓我們安心,後來跟那名員工和解了,付了她當月的工資,也沒有太在意。”
江宴辭說“那位律師所說的,應該是《勞動合同法》的第八條的內容,‘用人單位有權了解勞動者與勞動合同直接相關的基本情況,勞動者應當如實說明’。”
他停頓了下,話鋒一轉“但是,是與勞動合同直接相關的基本情況。”
“懷孕是屬於員工的個人隱私,其實並不屬於這個‘基本情況’內。”江宴辭挑眉,“所以,你們解雇隱瞞懷孕事實的員工,是違法的。”
“其實,那位女員工被辭退,並不是因為隱瞞懷孕。”何雲悅解釋說,“而是頻繁曠工,她接連兩星期沒有回來上班。”
葉知梔疑惑“那工廠為什麼沒起訴她?”
何雲悅皺著眉,回想著以前的細節“因為那時候,她了一份已經懷孕兩個月的診斷書,還有流產先兆的醫生證明,顧問律師說這種情況提起訴訟,會對工廠不利。”
“當時的律師建議和解,對方也同意了,我們也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她眼裡有些無奈,“沒想到過了這麼久,她突然又跑出來,要求我們進行賠償,不然就找媒體曝光我們。”
葉知梔“能冒昧問一下,之前的代理律師是哪一位嗎?”
何雲悅說“我們之前是聘請毅思律師事務所的張思律師當法律顧問,後來張律師轉行離職了,毅思律所派了一位姓季的律師接手,這件事就是由她處理的。”
她頓了頓“後來,我並不是太滿意這位新律師,所以就跟毅思律所解除了法律顧問協議。”
“毅思律師事務所?”
葉知梔跟江宴辭對視一眼。
“那位姓季的律師,是叫季安寧嗎?”
何雲悅略有些驚訝“沒錯,就是這個名字,葉律師也認識她?”
葉知梔正要接話,江宴辭已經把話題接了過去。
“何總,你如果隻是擔心工廠的事,我這裡有一個解決的辦法。”
他淡淡地看向她,語氣卻很。
“不過,得要您的配合。”
何雲悅一怔。
結束了跟何雲悅的會談,江宴辭直接驅車回星辰海都。
葉知梔疑惑地問“不回律所了嗎?”
江宴辭說“不回去了,直接回家吧。”
回家。
這個詞從江宴辭口中說出,她好像有點不適應。
葉知梔又莫名想起那天早上,她不小心闖進江宴辭的房間裡,看到了……
打住!她在想些什麼呀?
直到思緒回籠時,葉知梔已經坐在公寓的沙發上。
遲遲落到她的手中,被她挼得喵喵直叫。她反應過來,趕緊鬆開手,可憐的小貓咪立刻跳到地上,飛快地跑掉了。
葉知梔開了一袋薯片,邊吃邊瀏覽網上的新聞。
忽然感覺沙發一沉,她下意識轉頭,看見江宴辭在她身旁坐下。
這沙發也不大,勉強能坐下兩個人。
江宴辭坐下來後,沙發明顯變擠了。而且他們的距離,隻隔了一個拳頭,是那麼近。
旁邊還有一張單人沙發,他為什麼要坐過來?
葉知梔有點不自在,抱著薯片往旁邊挪了挪,不動聲色地和他拉開距離。再抬頭時,發現江宴辭側著頭,正盯著她……手上的薯片在看。
她眨眨眼,有點無措,下意識將薯片遞了過去“你……要吃嗎?”
葉知梔原本以為像江宴辭這樣高嶺之花對薯片這種垃圾食品敬謝不敏。
哪知道,江宴辭還真伸手拿了一片“謝謝。”
“……”
葉知梔收回手,隨便找了個話題“季安寧擔任過何雲悅公司的法律顧問,獲知彩雲追月的商業機密,轉頭又幫著這家公司的競爭對手,這明顯違反律師代理利益衝突規則吧?”
江宴辭低頭看著筆記本,輕哂了聲“為了勝訴,有些律師的確會不擇手段,這不稀奇。”
他一頓,聲音微冷“不過,既然敢這麼做,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葉知梔張了張嘴,正想說些什麼,忽然感覺腿上一重。
遲遲又跳上沙發,擠到兩人的中間,用一種很霸道的姿勢橫貫在他們中間。它的腦袋枕在葉知梔的腿上,後半身卻伸到江宴辭那邊去了。
“……”
這下完全沒法動彈了。
為了遷就遲遲,葉知梔隻能把頭垂得更低,假裝認真地繼續瀏覽新聞。
她盯著手機,卻心不在焉,不一會兒就泛起困來。
江宴辭剛處理完一份文件,就感覺到身旁有什麼一動。
遲遲從沙發上跳下,跑到它的小窩旁喝水去了。
他轉頭,看見葉知梔閉著眼睛,頭一點一點,昏昏欲睡。
她似乎支撐不住了,整個人朝沙發的另一側倒去。
江宴辭趕緊放下手中的筆記本電腦,伸手想要托住她,但是他錯誤估計了葉知梔身體的重量,整個人被帶著倒了下去。
葉知梔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晃,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然而一抬頭,就撞入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睛裡。
她倒在沙發上,而江宴辭正俯著身,手臂撐在她身側,以極其曖昧的角度看著她。
沙發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塌了下去。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重重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