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破產男友!
江宴辭短促地“哦”了聲,意味深長“嗯,你沒有關心我。”
“本來就沒有。”葉知梔臉色微紅,避開他的視線,胡亂把手上文件塞到他手裡。
“我有點困,要睡覺了。”
她剛轉過身,就被江宴辭從身後抱住。
他的手臂繞到她身前,完全將她攏進懷裡。背脊貼上熱源,葉知梔心跳仿佛停止了一瞬“江宴辭,你,你乾什麼?”
江宴辭湊近他耳邊,壓著聲線問“上次說的那件事,你考慮好了嗎?”
“考,考慮什麼?”葉知梔故作不解。
江宴辭的聲音低低沉沉,輕易撥動人的心弦“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葉知梔的耳根子紅得快要滴血,但仍故作鎮定“有,有你這樣追求人的嗎?”
她定了定神,又小聲碎碎念“天天讓我寫意見書,壓榨我的勞動力,每天回家都要加班,這叫追求嗎?”
“那你想我怎樣追求?”
江宴辭停了停,握著她的肩膀,把她的身體扳回來。
葉知梔有點懵。
“這樣嗎?”江宴辭雙手捧住他的臉。
沒等她反應過來,他緩慢俯身,唇堪堪從她嘴角邊上擦過“還是……這樣?”
葉知梔渾身僵住,眼睛睜大。
她停頓片刻,才強行扯回自己的思緒。
葉知梔默不作聲地把他推開,一把抱起沙發上看熱鬨的遲遲,快步上樓。
“嗚喵?”遲遲從她懷裡探出頭,迷茫地看向站在原地的江宴辭。
似乎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回到二樓的房間,葉知梔把遲遲放下,關上門,這一係列的動作一氣嗬成。
遲遲蹲在地上,歪著腦袋看著她。
葉知梔靠在門後,猛地捂住臉。
江宴辭,實在太太太太太犯規了!
樓下,江宴辭目送著葉知梔回到房間。
砰!
門關上後,客廳重歸寂靜。
江宴辭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無聲一笑,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自嘲。
好像,又失敗了。
這一次,不僅失敗了,連貓也沒有了。
周五這天,江宴辭沒有回律所。
這天,律協恰好有一場免費法律援助谘詢的公益活動,為社區群眾免費法律谘詢。
除卻還沒有資格證的助理,葉知梔在律所裡的資曆最淺,這次活動自然又落到了她的頭上。
葉知梔以前也有過類似的經驗。
所謂免費法律援助谘詢,基本和聽彆人訴苦家裡長短差不多。
這場公益活動設在了律協所在的社區裡。
“律師我問你個事。”
第一位前來谘詢的是一個中年男子。
他坐下後,先緊張地左右張望一眼,然後才問。
“律師,離婚要辦什麼樣的手續?自己一個人可以去民政局嗎?”
葉知梔邊做著記錄,邊回答“去民政局辦離婚手續,也就是協議離婚,必須夫妻雙方一同前去辦理。而且現在離婚有30天的離婚冷靜期,辦理離婚登記後,需要等冷靜期過去,才能前去領離婚證。”
中年男子皺了下眉“這麼麻煩啊?那單方麵的話,要怎麼才能離婚?”
葉知梔說“如果單方麵想離婚,可以去法院起訴。”
“去法院?律師,真的沒其他辦法了嗎?”中年男子有點著急,“你不知道,我家那個婆娘……”
他開始訴苦,並且越說越激動。
“……太過分了!我家那個婆娘真是太過分了!不僅克扣我零花錢,昨天還家暴我,這一次,我一定要跟她離婚!”
葉知梔一聽,語氣頓時嚴肅起來“可以問問,她是怎麼家暴你的?”
中年男子“昨天,她發現我藏在枕頭底下的私房錢,居然拿蛋糕扔我!你說,這是不是太過分了!”
“您可以先去醫院驗個傷——”下一句話差點脫口而出,聽到中年男子的訴苦,這話立刻卡住喉嚨裡。
葉知梔笑容勉強“被蛋糕砸中的話,還算不上家暴的條件呢。您和您妻子之間的矛盾,我建議你們先坐下來,好好溝通一次。”
勸走了中年男子,第二個谘詢的人很快來了。
是一個年輕人。
“律師您好,我朋友之前借了我的錢,一直沒有還,你能不能幫我起訴他啊?”
葉知梔問“可以問問,你借給朋友的錢有多少嗎?”
年輕人說“二十塊。”
葉知梔“……”
她沉默了下,委婉地說“你朋友這筆欠款,可能還不夠支付訴訟費用,我建議你們先私下調解解決。”
第三個谘詢的人,是一個長相普通的男青年。
“性騷擾?”
這位青年告訴葉知梔,他在公司裡被一個女同事性騷擾了。
葉知梔聽完,問“那你有保留證據嗎?”
青年苦惱地搖頭“沒有,不過上班的時候,她總是借故問我問題,中午還給我買奶茶和蛋糕,平時跟我說話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碰到我的腳。”
葉知梔說“您說的情況,還夠不上性騷擾的標準,還有其他的證據嗎?”
“對了!我有跟她的聊天記錄。”青年說著,打開手機遞了過來,“律師你看,她一定是對我圖謀不軌!”
葉知梔掃了一眼。
微信聊天記錄的對話——
青年我說過了,我對你沒意思,請不要再做讓人誤會的事情了。
女孩……
女孩我做什麼讓人誤會的事情了?
青年入職那時候,你總是故意找我問問題,那些問題,我簡曆上難道沒寫嗎?
女孩你想多了,每個人入職的時候,那些問題,我都會問。
青年那你中午的時候,為什麼要給我送奶茶和蛋糕?
女孩那是公司分發的下午茶,我是公司的行政,這是我的本職工作啊,你沒看我給其他同事也送了嗎?
女孩)
青年嗬嗬,彆以為我不知道……
最後那條信息沒有發出去,因為下方顯示——
你還不是他(她)朋友,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
青年繼續抱怨“她一定是欲擒故縱!被我發現了還否認!她一定被我揭穿了真麵目,所以惱羞成怒,才把我拉黑的。”
葉知梔嘴角抽搐“……”
青年忽然抬頭,直盯著葉知梔,眼中漫上警惕。
葉知梔?
“您有什麼問題嗎?”
青年抱著自己的身體,語氣戒備“你為什麼也這麼盯著我,你是不是也對我有意思?!”
葉知梔“……”
接下來是一位頭發白花的老人……
……
前來谘詢法律問題的人一個接一個,葉知梔都一一耐心地解答。
好不容易,麵前的位置終於空了,暫時沒人過來。
葉知梔鬆了一口氣,趁著這個空隙喝了口水。
喝完水,她擰上瓶蓋,把礦泉水放回到桌上。
手機顫動,葉知梔伸手去拿,卻不小心把桌麵上的筆弄掉到地上。
她下意識彎腰去撿,但有一隻手搶先一步伸了過來,將筆撿起。
葉知梔抬頭,看到來人,不由一怔。
“陸律師?”
陸臻言把筆遞過來“你的筆。”
葉知梔反應過來,從他手上接過筆,道了聲謝“謝謝。”
陸臻言收回手,聲音淡淡“不用客氣。”
說著,便轉身離開。
今天律協活動,各家律所都派了律師來參加,陸臻言會出現,也不奇怪。
這段小插曲,葉知梔也沒放在心裡。
她把筆夾進筆記本裡,一抬頭,麵前卻坐了一個熟人。
季安寧。
“季律師有事嗎?”她客氣地問。
季安寧用不懷好意的目光打量著她“葉律師,可以請教你一個問題嗎?”
葉知梔遲疑“季律師,你……也需要法律谘詢嗎?”
“對。”
葉知梔想了想,還是點頭“你請說。”
季安寧看著她,故意揚高了聲音“我有位朋友,從小被抱錯了。她原本應該出生在一個富裕的家庭,但因為抱錯的事情,她成了孤兒。而占了她人生的人,享受了她原本應該有的一切。葉律師覺得,這件事裡,過錯方應該負上什麼樣的責任?”
葉知梔動作微頓,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我認為,被抱錯的責任在醫院,而不是在被抱錯那兩個人的任何一個。”她語氣平靜,“你剛才說的太片麵了,你說你的朋友被人占據了人生,她何嘗不是占據了對方的人生?”
“兩人被抱錯,是因為醫院工作疏忽造成的。我認為應該追究醫院的責任,根據《侵權責任法》第五十四條,患者在診療活動中受到損害,醫療機構及其醫務人員有過錯的,由醫療機構承擔賠償責任。”
“醫院因為工作疏忽抱錯孩子,這種行為侵犯了雙方的人身權利,需要賠償受害人精神損失費和撫養費。”
葉知梔停頓了下,垂眸說“如果季律師有需要,大可以替你那位朋友起訴醫院,而不是把所有責任都推到另一個人的身上。追究過去的事情沒有意義,未來的人生,是把握在自己手中的。”
季安寧冷笑了聲,聲音有些尖銳“那你是覺得,占據了彆人富裕的人生十多年的那個人,就不用負半點責任嗎?”
葉知梔怔住。
正要說話,一道聲音陡然插了進來。
“季律師,夠了。”一隻手攔了過來,截住了季安寧。
葉知梔詫異抬頭。
給她解圍的人,居然是陸臻言。
陸臻言對她說“我有點事要跟你談談,跟我過來。”
季安寧瞪葉知梔一眼,不情不願地起身。
陸臻言朝她點點頭“葉律師,很抱歉。”
“沒關係。”
葉知梔說,又喊住季安寧“你剛才的問題,在我的知識盲區裡,恐怕我不能回答這個問題。”
她略一停頓“不過,我很難相信,剛才這些話居然會從一個法律人的口中說出來。”
季安寧氣結“你——”
葉知梔拿出手機看了眼,站起身說“時間到了,我要回去了。下午應該是你們接班吧。”
她收拾東西的時候,又問了句“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呢?”
沒等季安寧說話,她便拎起一旁的包,轉身離開。
離開了活動會場,葉知梔朝地鐵的方向走去。
時值正午,陽光刺目,她伸手擋了下。
抬頭眺望不遠處的建築,她突然有一瞬間,覺得諷刺又可笑。
葉知梔自嘲地笑了下,走進地鐵入口。
葉知梔乘坐地鐵回到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