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熱薑茶,算得什麼隆恩,快起來。”朱祁鎮擺擺手道。
一杯熱薑茶進肚,李大虎隻覺得渾身舒坦。
見他喝完茶,朱祁鎮問道:“幾時回來的?”
“回陛下,臣是昨晚子時回來的。臣先去了趟潭柘寺。”
“於謙讓你回來的?山西那邊有事?”
“是,於大人讓臣把這個親手交給陛下。”說完,從懷裡掏出一個銅管雙手恭敬的舉過頭頂,呈了過去。
朱祁鎮打開銅管,拿出厚厚一遝紙,認真的看了起來。
朱祁鎮越看臉色越難看,砰的一聲將那供詞拍在桌上,“人呢?”
“臣怕城內人多眼雜,把他們暫時關押在潭柘寺的地牢裡了。一個小旗的人貼身看押。”
“人就放在潭柘寺,十二個時辰務必有人看管。”
“是,臣回去就安排。”
“這次在大同,還發現了什麼?”
……
君臣二人在屋內談了近兩個時辰,直到侯寶進來說太皇太後那邊派人送了午膳過來,這才結束談話。
朱祁鎮站起身,笑著拍了拍李大虎紅腫的手道,
“這趟受苦了,一會讓王天賜給你配點凍瘡藥,多配點,帶回去給你手下的人也用用。”朱祁鎮有些心疼的說道。
“臣…謝陛下!”李大虎動容的跪下道,一個鐵骨錚錚死人堆裡滾過的七尺漢子眼眶居然濕了。也是,從小到大,隻有自己的娘對自己好過,自從母親在自己六歲那年得了急病走了後,就沒人這麼關心過自己。
“行了,說著說著怎麼還哭了。起開,朕這裡沒那麼多大規矩。”朱祁鎮笑笑道。
朱祁鎮又對侯寶說道,“給尚衣監的說,上次朕讓他們做的熊皮手套,多做幾雙,還有臉套,棉襪,一會一並讓李大虎帶回去給將士們。”
“臣謝陛下賞賜。”李大虎躬身道謝。北境的冬天太冷,西北風像刀子一樣,凍掉耳朵手指腳趾是常有的事。
“一會陪朕吃完午膳在回去,休息幾天在回大同吧。”朱祁鎮又說道。
“是。臣謝陛下賜食。”李大虎激動不已,整個龍虎軍誰能在紫禁城和皇帝一起吃飯?也就是我了。回去夠吹一輩子的了。
一頓飯,李大虎吃的非常緊張,因為那鳥太監侯寶一直用不善的眼光盯著他,一直提醒他吃飯不要出聲,不要多夾菜,吃不飽也得忍著。
吃完飯,侯寶送他出宮。
“你吃飯能不能彆吧唧嘴?”侯寶嘟囔道。
李大虎見四下無人,恢複了往日浪蕩不羈的神色,“我說老侯,陛下都沒說什麼,你還急眼了?”
“你…狗日的!”侯寶低聲罵了句。
“嘿嘿,老侯,多日不見,你又胖了嘿。”說完,還不著痕跡的用手指捅了捅侯寶腰間的肥肉。
“咱家…我…日你八輩祖宗…見麵就擠兌咱家…”侯寶急眼道。
“切,你行嗎?”李大虎笑笑道。
兩人一前一後,互相低聲擠兌著對方來到了東華門。
“行了,就送到這吧,老侯,沒事去潭柘寺玩啊。”李大虎站定,說道。
“你想害我?”侯寶白了他一眼。
“行了,真不經逗。走了。”說著牽著馬就要走。
“等等,”侯寶叫住他,說著從肩上拿下包袱遞給了他。
“陛下給的,不是你一個人的。裡麵還有一封給於大人的信,務必親手交給他。”侯寶鄭重的說道。
“放心,就是我死了,這信也丟不了。”說著,牽著馬往南麵的長安街走去。
“路上小心!”侯寶扯著公鴨嗓子,喊了一聲。
李大虎心頭一暖,頭也不回的揮揮手,心道,“這鳥人人也不錯,以後見麵不擠兌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