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床前,用手摸了摸白幕楊早就被睡亂了的頭發。
軟軟的,但有些毛糙。
大概是沒什麼營養導致的。
白幕楊剛睡醒,腦子還沒靈活起來,於是任由程賦撫摸著自己的頭頂,而自己則花了兩秒鐘處理程賦話中的意思。
“那什麼時候回來?”
白幕楊抬頭望向程賦,他的臉蛋現在還紅撲撲的,眼睛半眯著,頭發被程賦揉的更亂了。
“大概日落後吧,就在山腳下,不算很遠,我繞一下看看有沒有獵物就回來了。”
白幕楊點點頭,又想著家裡的菜還夠吃,但是明天的還沒解決,山腳下又正好是平時他采野菜的地點,就打算也跟著去。
“我也去,我去摘野菜。”白幕楊從床上下來,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後,就跟著程賦出了門。
倆人走在一起,太陽還未落山,還是有些曬的,程賦看著白幕楊還算白皙的皮膚,生怕給白幕楊曬壞了,就找了個池塘摘了兩片荷葉作為油紙傘,兩人一人一頂,就這樣走到了山腳下。
山腳下不遠處是梯形的田地,此刻正有不少農民還在勞作,見程賦帶著個人走了過來,田裡的漢子們紛紛跟程賦打起了招呼。
打完招呼就發現他身邊跟著個比他快矮了一個頭的人,和程賦一樣用著把巨大的荷葉遮擋著自己,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那荷葉遮住了白幕楊的臉,將他們的目光隔絕在外。
西村人並不算多,也不富裕,村裡誰嫁了出去,誰娶了親,即便不特意和彆人說,也基本上都是清清楚楚的,跟在他身邊的人又不似女子般婀娜,不出意料的話就是前兩天鬨得很大的那白家的醜哥兒。
當下就和旁邊的漢子議論了起來。
有人高喊:“程家小子,你身旁這個可是你媳婦白幕楊?”
“對,咋啦哥。”
程賦隻當是正常的打招呼,可旁邊的白幕楊可不這麼想。
他毀容以後對彆人所說的話非常敏感,他鮮少出門,出門了也低著頭裝作不認識旁人的樣子,就算到了一定要打招呼的時候也是打完招呼就不說話了,生怕人家因為臉上的疤用異樣的眼光看他。
看似一句打招呼的話,實則在確定自己是否是那個傳言中的醜夫郎。
他毀容後從來沒有照過鏡子,一是他根本沒有鏡子,二是他也不敢照鏡子,就連水裡的倒影都不敢特意去看,他不知道自己完好的另一半臉長什麼樣,隻知道村裡的人都在私底下喊他醜夫郎。
當所有人都說他醜時,他便也覺得自己醜得不可入目了。
他往旁邊走了走,又刻意加快腳步,想和程賦保持一段距離,他已經已經被議論了六七年,不害怕被彆人議論,但是他怕程賦被人議論。
他的夫君是那樣好,還不嫌棄他,他怎麼能再拖後腿,這不是恩將仇報嗎。
白幕楊低頭不語,荷葉把臉當的死死的,他幾乎都不敢掀開一點看看路。
程賦發現白幕楊加快了腳步,就也跟了上去,他以為是白幕楊害羞了。
直到兩人遠離了梯田,真正的到達了山腳下,這才放鬆下來。
白幕楊這才敢把荷葉撩起,看了看這座高聳入雲的山,他往日自己來山腳下采野菜總是能收獲一大把,他都不敢想象山上會有多少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