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子能奈朕何?
郝義立即道“禦馬監提督太監尚義,竟然是劉永誠餘黨,被錦衣衛查明身份後,急於逃竄,連帶眾多餘黨,跑到了慈寧宮,結果導致慈寧宮大量宮女和太監慘遭屠戮。”
朱祁鈺眉頭一跳,五指猛然抓緊,“母後怎麼樣?”
郝義道“太後娘娘暈過去了,應該是急火攻心,又受到了驚嚇,身體並無大恙,奴婢已經著人過去給娘娘診治了。”
朱祁鈺唔了聲,“真乃天佑,否則就是我這個當兒子的不孝了。”
說完這話,刻意看了一眼魏南風。
魏南風揮筆如風。
眼角餘光看見朱祁鈺在看他,麵無表情,心裡卻冷哼了一聲。
當後人傻麼。
就今天我記錄的這些東西,後人稍微一考證,就知道事實真相如何。
但魏南風是史官,隻負責如實記錄。
沒有參政資格。
朱祁鈺一聽,孫太後沒死啊,心裡有點慶幸,又有點失落,旋即問道“太子去給太後請安了,他沒事吧?”
郝義看了一眼魏南風,多年宮中沉浮,他知道這些事要粉飾,不能把真相讓魏南風給記下來,想了想道“太子殿下沒事,但因為尚義有餘黨在逃,好像是往南宮方向,太子殿下遂率領錦衣衛指揮使盧忠去護駕上皇了。”
朱祁鈺倏然站了起來。
我的好兒子嘞——
夠狠。
夠果決。
老子這個當爹的不如你。
竟然要一鼓作氣的解決掉孫太後和堡宗,永絕後患。
但下一秒,朱祁鈺眼前浮現和皇兄一起喝酒吹牛皮分宮女的過往畫麵,想起了那些年的歲月,又想起今日和皇兄的相見。
不行。
不能讓小兔崽子一次性殺了孫太後和堡宗,對他的未來不利。
殺孫太後和上皇,很簡單,豁出一身剮而已,有石亨動亂在前,當世臣子和後人也說不得我父子倆什麼,比如李二,玄武門之變的惡名永遠甩不掉,可後人也不能說李二做的不對,但現在自己父子倆掌控著主動權和優勢,已經沒人可以威脅到皇位。
可以有更好的辦法來解決堡宗,也就沒必要惹一身騷。
何況兒子有聖君之象。
那就讓他走聖君之路。
自己是沒什麼希望了,但朱祁鈺希望兒子能夠成為一個從品行到治政能力都堪稱完美的帝王,躋身千古一帝之列,媲美甚至超過太祖太宗。
想到這朱祁鈺站不住了。
撩起衣擺就往外跑,對郝義道“快,快派人去攔住太子殿下。”
得阻止兒子彆乾傻事。
也是搞笑,
上一次,朱見濟為朱祁鈺著想,阻止他去慈寧宮殺孫太後。
這一次,朱祁鈺為朱見濟著想,阻止他去洪慶宮殺堡宗。
端的是父慈子孝。
萬幸,從慈寧宮到洪慶宮的距離比乾清殿到洪慶宮的距離遠,朱祁鈺緊趕慢趕到了洪慶宮外,發現兒子被郝義攔住了。
急忙上前拉住兒子的手上下端詳,沒發現有傷。
長出了口氣。
直起身,摸著朱見濟的腦袋,“兔崽子,雖然沙場有一鼓作氣勢如虎的說法,但我怎麼能讓你踏血前行,再者,皇先終究是我親生手足,相煎何太急啊。”
朕身體安然無恙,又有如此優秀的太子作為國本。
上皇能折騰得起什麼浪花?
給了他機會。
但他不中用啊!
也不對,他得到了機會,也找對了人。
但老子兒子乾得漂亮!
不服氣?
有本事也從你那一堆兒子中,找一個能媲美我家小兔崽子的,你要是能找出來,皇位我拱手——嗯,皇位是永遠不可能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