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候下班。
陳汝言走到唐盛的公司桌前,“喝酒去。”
唐盛笑道“正有此意。”
父親唐興曾經交待過他,陛下重用唐氏外戚,就是為了從文官集團手中拿回兵權,所以一定要注意策略,先不要急著和文官集團對著乾。
要拉攏一批孤立一批。
在陳汝言的府邸裡酒過三巡,趁著微醺,陳汝言沉聲道“如今你唐氏一族,在朝中權柄之重,已是我大明開國以來之最,不知道有你有發現陛下的心思?”
唐盛笑而不語。
微醺,不代表醉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他心裡門清。
陛下的心思?
不就是讓我們唐氏外戚來製衡你們這些文臣麼。
陳汝言繼續道“福王殿下一直在宮中,沒遷十王府,如今快五歲了罷,而太子殿下近些年雖然掛著輔政的名義,但基本上都在東宮裡無所事事,所以我認為陛下的心思很可能是——”
其他話不能說。
點到即止。
大家都是聰明人,說出來反而不妥。
而且要提防錦衣衛。
唐盛心裡一跳,這個問題他想都沒想過,太子朱見濟這些年的表現大家看在眼裡,福建平叛、杜爾伯特擾邊兩事上,表現無可挑剔。
陳汝言卻笑著說了個字“禮。”
唐盛恍然大悟。
太子殿下對外的表現無可挑剔,但對內呢?
“罪行”罄竹難書!
離經叛道這個詞來形容都算輕的了。
換成一般士族,太子殿下這等作風,早被開除族譜了。
陛下以前可以忍。
因為沒辦法,就這麼一個獨子。
但現在有了朱見津!
陛下可以選擇了。
那麼換儲……隻要操作得當,也是有可能的!
唐盛猛然清醒了。
但他還是提防著陳汝言,笑道“此事不可議,喝酒喝酒。”
陳汝言心裡陰笑。
不可議?
我看你今晚回到侯府就要去找你爹唐興商量去了。
無妨。
我等文官集團助你唐氏外戚一臂之力!
不過這件事要把自己摘清。
笑眯眯的道“若是安丘侯爺有什麼想法,唐郎中,今後也就彆和某在一起喝酒了,某官職地位,人微言輕,不敢摻和這些事,如是有朝一日功成名就,某再來府邸為今日輕慢之言負荊請罪。”
唐盛心裡也在陰笑。
膽小鬼!
怕我唐氏外戚失敗後受到牽連?
也行。
反正現在隻是被你陳汝言提醒了一下,還不知道父親唐興什麼態度。
等晚上回去旁敲側擊一番。
沒心思喝酒了。
喝了幾杯,假裝不勝酒力,告辭離去。
唐盛走後,陳汝言沉默了一陣,起身,出了府邸直奔工部尚書府,已經在唐氏外戚那裡種下了一顆種子,文官集團這邊可以揠苗助長,需要請工部尚書江淵等人出手——文臣泰鬥胡濙已經駕鶴西遊。
接下來這段日子,文官集團要壓住杭氏外戚,同時對唐氏外戚大肆示弱,讓他們權傾朝野!
他們就會膨脹。
說不準真的要和朱見濟爭一爭東宮之位。
而隻要他們內訌,就是文官集團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