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又過了一個時辰,才真真切切到了山崖跟前。
何三郎在前探路,突然一頓,在車轅上站了起來,“大哥,二哥,你們瞧,那是不是個人?”
何家兄弟對視一眼,在這裡出現人?怎麼都不像是簡單的,即使前麵的這座山峰,也是狗熊嶺的範圍,地勢險峻,除非是藝高人膽大的獵人?
“那人一動不動,難道是死了?”何三郎又道。
前頭的隊伍依然行進,顯然牛虎等人並沒有注意到那人。
這也難怪,若是沒有三郎左顧右盼,他們估計也發現不了。
“二郎?”何大郎轉頭看向自家二弟,詢問的意味明顯。
何二郎歎氣,他這大哥生來一副好心腸,這般怕是想起自家阿爺曾經山上打獵,九死一生的事兒了便點頭道,“咱們過去看看。”
何大郎也不是個傻子,當即點了何三郎跟程遠山兩人同行,若是有個不好也能有人報信。
何二郎也在後頭跟過去了,何大郎也沒阻止,二弟見多識廣,是人是妖還能分的出來。
一瞧,那人正昏迷著,是個約莫二十五六歲的男人,身穿武士服,腳蹬牛皮靴,渾身染血,全身的衣衫已經襤褸。
“二哥,這人咋會這個模樣?”何三郎被唬了一大跳,殺過狼,打過熊,可他沒殺過人呀,這會兒見了這人,一瞧穿著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心裡不由打鼓,不會被人訛上吧?
何大郎眉頭一皺,上前探了探那傷者的鼻息。
“二郎,這人還活著。這傷看起來不輕,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肺腑。”
顯然,何大郎也有些猶豫,倒是不擔心被人訛上,而是這人明顯是富貴人家的,或許還被仇家追殺,若把他給撿回去,會不會給村民帶來麻煩?
何二郎仔細看了那人一眼,思索了一下,道,“大哥這人是從崖頂上摔下來的,咱們姑且先一救。”
杜蘭月自然是義不容辭地給這人看了傷。
“這些傷看起來嚴重,但沒有傷及肺腑,還真是命大。隻是,估計他已經在崖底待了幾日,或許是餓暈了?”
方氏皺眉,利索地端過來一碗魚肉粥。
何大郎接過來便給他喂了,許是真的餓了,聞到魚肉粥的香味兒,那人竟然也不排斥,將何大郎喂給他的一碗魚肉粥都喝下肚了。
“這下好了,又多了一張嘴!”方氏無奈地歎口氣,糧食所剩無幾,已經快捉襟見肘了,竟然還有心思做慈善。不過她能怎麼說呢?說了也沒用呀。
見她表情變化了幾番,杜蘭月笑,“大嫂如今真是表裡如一,以前呀,是刀子嘴豆腐心。”
方氏一噎,道,“還好意思笑?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再說啥好聽的,你嫂子我還是刀子嘴石頭心!話撂在這兒了,這人傷好了可得趕緊走,咱家吃食也不多。可彆提那土茯苓啥的,咱家爹還想留種呢!”
土地是農人的命脈,就算是當初何家掙了錢,他們也沒想過要放棄根本去從商。如果那樣,就如同鳥兒離開了森林,魚兒離開了水,離開了土地的農人還能叫老農嘛?
杜蘭月其實很想說,可以做地主呀!
地主也能種地!
隻是如今他們前途未卜,說這些也沒人相信。
隻有她自己心裡清楚,等到二郎平步青雲,老何家的人個個兒都得雞犬升天。
作為他的親兄嫂,方氏跟何大郎兩個,再不濟也得是個地主老爺、地主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