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是那麼清澈,就像是一個陽光的鄰家大哥哥。
可是她說不了話。
因為她的嗓子早就已經啞了。
是哭啞的。
但沒有人在乎,因為她們隻是一坨肉,她們在那安不見天日的鐵籠當中被懸掛在空中,也早就已經記不清陽關打在身上是什麼樣子了。
但她還是艱難地伸出了瘦骨嶙峋的小手。
也許隻是感覺到他似乎和那些壞人有些不同,也許隻是真的很久沒有能夠聽到那樣就像陽光的柔和的聲音。
時間都仿佛定格了下來般。
她把兩隻汙穢的雙手放在了他的的手心。
“九歲?”
就像她隻有九根手指,那一根是在很久以前被老鼠咬掉的,被咬掉的時候她都沒有感覺到疼。
“你的媽媽呢?”林恩問她。
她慢慢地就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一般抬起了頭,注視著林恩的那雙眼睛,但是卻沒有絲毫這個年齡所該有的清澈,混沌而麻木。
她張了張嘴。
林恩沿著她的目光向著她所來時的方向望了過去。
他看到了那被釘在了法陣邊緣被開膛破肚的一具具屍體,看到了其中有一個被剃掉了頭發的刺果的女人,她的肚子被剖開了,她的眼睛有一顆落在了地上,就像是一顆跌落在血泊中的水晶。
林恩就那般遠遠地注視了很久。
他什麼也沒有說。
他伸出手打開了布滿倒刺的鐵籠,對她說
“你有什麼想要要求我的嗎?”
那個女孩張了張嘴,就像是真的有什麼要傾述地向著他伸出了傷痕累累的小手。
就像林恩想要湊到她的嘴邊聽她的話時。
刺啦——
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林恩的臉上被她用力地抓出了一道道血痕,就像是懷著刻骨銘心的仇恨,鮮血滴答滴答地從她的指甲中滴落。
那到底是怎樣的一種仇恨的眼神。
而那一刻林恩也明白了她要說說的話,臉上的那道血痕依然滴答滴答地流著鮮血,但是卻仿佛比萬千的言語都讓他明白。
“我知道了。”
他閉上了眼睛,放在她的頭上給予她安慰。
臉上滴落的鮮血和疼痛,也讓他明白了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
然後他慢慢地站了起來。
望著周圍所有的血肉教徒,臉上再一次露出了那沒有任何情緒的弧度,就像是某種勸誡一樣,柔和他和所有人說。
“逃吧,能逃多遠就逃多遠。”
周圍所有的教徒依然是大震地屹立在那裡,但所有人依然是看不清局勢一般,以為這依然是狂歡的延續。
直到林恩睜開了雙眼,轉過身望向了他們所有人,笑道
“因為逃不走的話,你們就要下地獄了。”
那一瞬間。
萬千的觸手從他的身體當中湧動了出去,就像是能夠體會到他心裡那積聚的悲哀,直到那第一根觸手穿透了最近的那個教徒的胸膛,將他的心臟釘格在濺射著鮮血的地上時,他們才真正意識到這原來是一場屠殺。
就像他們最開始的那場狂歡一樣。
淒厲的尖叫和亂成一團的雜亂的腳步中,是倒映在牆壁上的那不斷膨脹和蔓延的觸手的陰影。
就像是舞動的不可名狀。
在那狂亂的宛如藤蔓般的起舞中,他們的身體被輕易地刺穿,就像是穿串一樣,動亂地沿著整個會場的座椅,輕易地貫穿他們的後背,在他們恐懼的長嘯中,從胸膛穿刺出來,一個接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