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了嘴裡的雨水。
卻是苦的。
大雨還在不停地下,這新大陸南方的天氣似乎永遠都是這麼的善變,頃刻間的晴空萬裡,又會在下一刻烏雲遮天,就像是到了那潮濕的雨季。
它似乎很歡快。
那隻尾巴還在不停地想要搖。
因為小主人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這麼抱過它了。
但它的小主人不讓它搖尾巴,她似乎發顫的厲害,總是不斷地有血從她摁著的指縫裡麵溢出。
“會好起來的。”
“一定會好起來的。”
它第一次聽到了它的小主人說話。
以前它也聽過。
但那都是熟睡的深夜裡聽到的那小聲的低低哼唱的音調,它從來沒有聽到過小主人像其他的人一樣開口說話。
它明顯很開心。
尾巴搖的更厲害了,不斷地抬頭舔舐著她的下巴。
可是慢慢地它舔不動了。
它的眼皮很重。
很倦很倦。
可它的小主人卻似乎怎麼也不願意讓它睡著。
可第二天還要去找吃的,它的小主人帶著它,就和以前一樣,等陽光出來的時候,填飽肚子,再找一個能夠遮風擋雨的小窩啊……
大雨淅瀝。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那雨夜裡仿佛能夠聽到一個小女孩的哭聲。
可是一切又都仿佛是錯覺。
因為這雨太大了,車馬聲都被掩蓋在了那淅瀝的雨裡,整片大地都在這場雨季到來的第一場大雨中被淨化和洗刷著。
第二日。
第一縷陽光從遠東的地平麵照耀向這座雨後的城市。
港口的貨輪發出了長長的汽笛聲,早行的工人們也踏上了一天的勞作。
可是那條街道的一處角落,卻是佇滿了早行的人。
他們怔怔地望著。
看著屋簷的角落裡,那個緊抱著一隻大狗的屍體靠在那裡的小女孩,她的臉上有一道很深的傷疤,她有著舊大陸貴族一般的淺藍的眸子,就算是臉上的那道猙獰的傷疤都無法遮掩住她的美麗。
第一縷陽光照耀在了她的臉上。
她抱著懷裡已經僵硬的狗狗的屍體,她依然摁著它的傷口,就和很久以前她們一起覓食前的那一刻一樣,她低低地對它說。
“狗狗,太陽升起來了。”
……
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是躺在那簡陋的手術台上。
刺眼的光照著她睜不開眼睛。
她下意識地摸索向身邊,可是卻並沒有找到她的狗狗,也沒有找到她的娃娃。
直到那個佝僂著身體的老人走過來時,她才看到他那臉上褶皺的笑容,聽到他那蒼老的聲音。
“我是這家布偶店的老板,前幾天的時候你昏倒在我的店門口,外麵站滿了人,我還以為這新大陸紳士們的品味提高了,讓我白高興一場,是我把你帶進來的。”
“你的臉傷的很嚴重,還有點感染,不過我年輕的時候當過一段時間外科醫生,算是很驚險地保住了你的一條命,嗬嗬。”
可是她的雙眼依舊是空空的。
她四處地尋找著。
她看到了那玲瓏滿目的逼真的布偶和娃娃,它們就像是藝術品一樣,穿著精致的服裝,畫著精致的妝容。
可這些都不是她要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