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隻剩她一個人了。
……
但她沒有哭泣。
她隻是變得愈加地沉默。
因為她知道自己再也見不到自己的狗狗了,就像再也見不到雪莉一樣,他們都已經去了很遙遠的地方,並且再也不會回來了。
第七天的晚上。
她離開了那城郊的垃圾場。
走在泥濘的路上。
那天晚上下著雨。
就像是再一次回到了她傷痕累累的那個夜晚,她的狗狗馱著她,從甲板之上一躍而下。
她抬著頭,淅瀝的雨滴劃過她年幼的臉上的疤痕。
“汪汪!”
突然間身後傳來了那麼一聲犬吠。
她下意識地飛快地轉過了身。
怔怔地望向那遠方的暗夜。
就像那個聲音是與她最後的一次道彆,就像恍惚中,你能看到那隻小狗蹦蹦跳跳地,歡呼雀躍地向你奔來,充滿陽光與朝氣,而你會伸出手將它抱在懷裡,因為你們都是無家可歸的流浪狗,都是被拋棄而努力地活著的可憐蟲。
風雨飄搖而過時。
依然隻有她一個人佇立在那裡,漆黑的雨夜裡,一個人孤獨地站在那天地之間。
……
於是在很長一段時間,你都能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抱著布偶的小女孩,一個人出沒在那城市的街頭。
有好心人給了她一件雨衣,因為雨季的時候,大雨幾乎從來沒有停歇的時候。
她的臉上有道疤痕。
可依然能夠看出她曾經是一個多麼可愛的女孩子。
她從來不會在一個地方久留。
隻有接觸過她的孩子知道。
她一直在到處打聽著她媽媽的下落,一直在不斷地尋找。
幾個月之後。
很多人就漸漸地忘記了那個特彆的小女孩,因為她已經很久沒有再出現過了,很多的人覺得她已經死了,也許是死在某個饑寒交迫的晚上,也許是被那些奴隸主抓去了其他地方,但那座城市在以後就再沒有了她的消息。
但她並沒有死。
她在向著那更南的方向流浪。
因為她後來才知道,大部分的種植園都在這座大陸的南方,而媽媽和她說過她要去的就是那裡。
她漫無目的地和許多偷渡的人一起登上那南下的蒸汽火車。
在巡邏的警官的哨聲中逃竄與躲避。
萬幸她沒有死。
她依然心存著那麼一絲希望。
每次閉上眼睛,緊抱著懷裡的娃娃,她都會一次又一次地做起那個夢,那裡有溫暖的壁爐,有她的母親和哥哥,有那位幻想中的父親,她不記得他長什麼模樣了,所以每次做夢的時候,那個高大的身影的臉都會變,變成他見過的那一個又一個路人的模樣。
她也慢慢地已經可以正常地交流了。
就像雪莉和她說過的一樣,她並不是不會說話,而是她閉鎖了自己的內心。
而慢慢地,她也能夠去回憶。
回憶母親在離開她之前的生活。
可是那些東西卻怎麼也沒有辦法想起來,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薄紗,模模糊糊地怎麼也看不清。
但她知道。
她一定是見過父親的。
她們一家人一定曾經有過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