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中倒映著那個躺在床榻上的熟悉的身影。
小拇指上的那一縷聯係依然是那麼的清晰。
她的目光中逐漸地蒙上了一層水霧。
她衝到了床榻前,用力地抱住了他,她把整張臉都埋到了他的胸膛中,就仿佛如果不緊緊地抓住的話,他就會突然像一個夢一樣永遠地離開她的生活。
“怎麼了?”
林恩那醉醺醺的聲音響起。
她沒有說話。
她隻是全身發著顫,死死地咬著嘴唇,她抱得很緊,緊的仿佛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心跳。
“又做噩夢了?”
林恩想要打開燈,可是她不讓。
她害怕現在的這一切都是幻影,害怕一個轉身間,就會變成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樣子。
以前她不怕。
因為她從來沒有在她的夢境當中出現過,所以她知道,隻要是哥哥不在的地方,那些就都是沒有意義的噩夢,那也隻是夢,可是這一次她夢到他了,雖然他依然在她的身邊,可是她不想,她不想有一天分不清現實和噩夢的界限。
那隻手放在了她的背上。
他的酒醒了。
他也抱著她,在她的耳邊低聲地安撫,就像過去的每一次噩夢的時候一樣,平複著她的那顆顫動的心。
他和她說,他一直都在她的身邊啊,也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因為十年了。
那肯定也會有下一個十年。
她說話了。
她問他為什麼要一直都對她這麼好,從那個時候把她撿回來開始,把她帶回了這個家,一輩子都沒有和她生過一次氣,他為什麼要這樣,如果人生本就充滿苦難,那為什麼還要把那一切都隔絕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她和他說她依然記得那些噩夢。
雪莉死了,她的狗狗死了,她的父親和母親死了,所有的一切都離她而去。
它們就像是真實發生過的一樣。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每次醒過來才那麼害怕他離開,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樣,哪怕是長大了,她也依然害怕,因為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不再像小時候一樣親近她,他不再讓她和他一起睡,而不再經常抱著她,而這一切都讓她受不了。
她不停地說。
就像要把心裡所有的話都告訴他,想要和他傾述。
她抬起頭的時候已經是滿臉的淚光。
她和他說。
如果那邊才是真實的話。
那她寧願一輩子都不要醒過來,如果長大了他和她就有了隔閡,那她寧願一輩子也不要長大。
那個寂靜的刮著寒風的晚上。
他捧起她那動人的臉頰,為她擦拭去了臉上的淚光,就像那時光的飛逝中,她也已經從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變成一個大姑娘,她在舞台上翩翩起舞,那年輕的身姿也照耀著她最美好的年華。
她突然用力地向前吻住了他的嘴唇。
就像是那個等了十年的約定。
她不想讓他做她的哥哥。
也不想讓他做她的父親。
不管是夢境也好,不管是真實也好,她都想把自己最好的年華留給他,哪怕下一刻突然之間什麼都沒有了,一切都變成了一場荒誕,她也至少有勇氣邁出這一步,她再不會有那些遺憾了,而她也終於可以笑著對他說。
哥哥,那個小女孩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