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初戀退婚之後!
原本他們的計劃是中午的時候回到陳家老宅。
但是早上被陳時嶼壓在衣帽間這麼一胡鬨,時間轉瞬即逝,等再一次整理好衣服,從浴室洗漱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指向了中午十一點。
……今天光天化日就這麼浪費了四個小時的寶貴時間tt!!
徐青桃再一次來到衣帽間,打開門還是一陣甜糜的氣味。
隻一瞬間臉就染上了緋紅一片,也不知道陳時嶼的臉皮是怎麼修煉的,居然可以氣定神閒的開窗通風。
還好大理石地板的水漬乾的夠快。
不過剛才穿得那條絲襪算是徹底報廢了,徐青桃買來還沒多久,今天剛剛穿了一次,此刻就可憐兮兮的被揉成一團,隨意的掛在凳子上。
上麵的水漬已經乾涸結塊。
徐青桃隻盯了一秒。
就覺得無法直視!!
不僅無法隻是這條絲襪。
自己其他的絲襪也不能直視了!!
大概是飽餐一頓之後饜足。
陳時嶼現在變得好講話了許多,對於徐青桃大冬天也要穿絲襪的行為也稍微做出了退讓,在她重新站在衣帽間的時候,慢悠悠地來了一句“想穿絲襪也不是不行。”
頓了頓,陳時嶼極為暗示“我剛才忽然覺得,也不錯。”
徐青桃“。”
哦,現在就行了是吧!
色批。
老色批。
滿腦子隻有黃色廢料的老色批!
小桃老師這個月要是再穿絲襪就不姓桃)
隻不過氣勢洶洶的在衣帽間裡翻了半天。
徐青桃的動作漸漸地緩慢下來,想起陳時嶼說得那句“還不錯”。
動作停頓了一瞬。
。
反正小桃老師本來就不姓桃)
最後還是穿了原來那一套出門。
雖然已經擦過藥了,但是走路的時候腿間還是有一點點微微的刺痛,錯覺一般,仿佛那滾燙的熱度還沒有褪下。
坐上車的時候,直接無視了陳時嶼那上下打量的目光,藏著一絲笑意。
座椅上特地墊上了軟墊。
還算時小嶼不是那麼沒良心的人)
車窗外風景不停的倒退。
徐青桃昨晚被折騰到了後半夜,上午又陪著他胡鬨了一通,上車之後累的一句話都不想說。
而且陳時嶼今天上午實在是欺負的太過了!
光是想到那些臉紅心跳的場景,徐青桃就感覺原本臉上消散的熱度又卷土重來。
打開了一點車窗,讓深冬的冷風吹拂在臉上。
熱度才緩緩地褪下,同時大腦也逐漸的恢複理智。
看著窗外的風景變化,徐青桃不知道怎麼想起一件舊事。
其實她並不是第一次來陳家老宅,上一次來的時候,是在她讀高三的時候。
也就是陳時嶼的父母飛機失事墜亡後的一周。
他足足有一周都沒有來上學,後桌空蕩蕩的,正是高三備考最關鍵的一個月,雪花飄一樣的試卷發下來,堆在他的桌麵上,沒有人幫他整理。
那一周正好是月考小測。
徐青桃的成績在二班一向名列前茅,就是在年紀排名也是數一數二的。
但不知道為何,這次月考成績卻考出了有史以來最差的分數。
直接從年紀第一掉到了年紀第七。
兩三名的排名浮動,老師是不會找學生的。
下滑這麼多,距離高考又隻有兩個月,嚇得各科老師都連夜找她談心。
徐青桃渾渾噩噩聽了一圈,聽得腦袋都快爆炸了。
她那時候雖然看著乖巧,但到底是十幾歲的叛逆年紀,被老師輪流叫辦公室,多少也有點鬱悶。
於是不管老師問什麼,她都不說話,隻說下次注意。
直到班主任最後一次找她,憂心忡忡地懷疑“徐青桃,你是不是早戀了?”
如同一道炸雷。
在她耳旁炸開。
可她的聲音卻冷靜“沒有啊。”
她當然知道自己沒有。
早戀是有錢有閒心的學生的消遣,她想平平安安的讀完高中都已經是困難。
隻不過班主任的話就像是魔咒一般圍繞在她耳邊。
徐青桃不知道是怎麼回到教室的,在看到她後桌同學的桌麵上堆滿了試卷的時候,心跳聲一下子放到了最大。
徐青桃之前記得知乎上有一個問答。
[你人生中做過最勇敢的事情是什麼?]
她隻寫了兩個。
一件是讀書的時候冒著被開除的風險逃課。
一件是實習的時候冒著被辭退的風險求婚。
其實在這兩件之前,她還做過一件事。
堪稱是她學生時代裡麵,第一件出格的大事。
班主任找她談心的那個下午,教室裡爆發出一陣驚呼。
偷偷帶著手機的同學圍繞在一起,對著網站新出來的新聞吃驚。
那時候微博還沒有那麼普及。
眾人看新聞還是習慣用手機網頁。
整一張版麵上都隻報道了一件事。
恒嘉集團董事長陳裕生及夫人文惠的葬禮將於下午六點舉行。
同學們討論八卦了一周的謎題終於在此刻得到了答案。
徐青桃聽到班裡有人說“難怪陳時嶼沒來上學了,原來是參加葬禮。”
也有人唏噓
“好可憐誒。”
徐青桃透過縫隙,悄悄的看到了手機屏幕。
那一刻,一切的語言都失去了表達的作用。
新聞上隻有簡單的一張照片,是在葬禮現場拍攝的。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同學會發出“可憐”的唏噓。
那照片裡黑壓壓一片,陳時嶼站在裡麵,臉色蒼白如紙,看不清表情。
大雨將傾,沒有人為他撐一把傘。
明明是站在人群之間。
可徐青桃卻莫名覺得,天地間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沒有那一瞬間的衝動有現在這麼強烈。
想要站在他身邊,想要陪著他。
徐青桃那時候一定是因為用腦過度,導致她做出了這個不理智的決定。
晚自習前,誰也沒注意到她拿上了書桌裡早就準備好的雨傘,消失在教室的後門。
陳裕生夫婦舉辦葬禮的地方就在市中心。
有名的都不用去百度搜。
有時候徐青桃也慶幸陳時嶼家裡挺有錢的,連他們家的老宅在百度地圖上都是標誌性建築。
小姑娘憑借著衝動就這麼跑來了葬禮現場。
路途中被大雨一澆才清醒的腦袋,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多尷尬的事情。
簡直就像是,自作多情。
莫名其妙想要跑來安慰一個同班的男同學。
徐青桃在老宅的門口慢吞吞站了一會兒。
才慢慢地轉身回學校。
就在她離開的一瞬間,忽然就這麼,聽到了少年的聲音。
“徐青桃?”
仿佛是,極為難以置信。
徐青桃茫然了一秒,抬起頭尋著聲音看過去。
陳時嶼穿了一件黑色的西裝,裡麵是白色的襯衫,可她卻覺得,他的臉色比襯衫還要蒼白。
不知道多久沒有休息,少年的眼下有著淺淺的青色。
儘管已經強撐著精神站在這裡,可隻要一眼就看得出,他仿佛就像一塊已經遍布裂紋的玻璃,風一吹就能碎成無數片。
那是彆人的玻璃。
是她不敢觸碰的寶石。
夜裡的風雨更大。
除了叫她的名字之外,兩人之間就這麼猛地沉默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青桃才又聽到他的聲音。
介於少年和男人之間的嗓音,乾啞低沉“你怎麼在這裡?”
總不能說是來看他的。
徐青桃垂著眼睫,顯得有點自作多情。
她悶悶地撒了個無傷大雅的謊言“我就是路過這裡。”
可她撒謊的技術實在有待提高。
一個本該上晚自習的學生,怎麼才可能路過到市中心。
由於是第一次撒謊,她說完,雪白的臉頰就泛起粉色。
好在夜色裡也看不出什麼,徐青桃抬頭才注意到,陳時嶼站在雨裡沒撐傘。
雖然現在的雨已經變成小雨,織起一片雨霧。
可站久了,陳時嶼的發尾依然濕漉漉的,身上都是水汽。
徐青桃下意識往前走了幾步,站在他麵前,把自己的傘分了他一半。
麵對麵時,能更直觀的看出少年的崩潰與絕望,他瞳色原本是黑曜石一般閃耀的,此刻卻看不到一絲光點。
他很高。
她需要墊腳打傘,才能堪堪遮住他的一半。
她隻見過陳時嶼在學校裡意氣風發的模樣。
從來沒見過他如此脆弱,像是被什麼東西打碎了一樣。
安慰的話到嘴邊,一句都擠不出來。
徐青桃憋了半天,隻怯生生地開口“你,你怎麼下雨天也不打傘呀。”
南方小島的口音。
軟糯甘甜。
是和他母親有著同一個故鄉的口音。
多日一來強裝的堅強和鎮定,在這一秒儘數瓦解。
少年的眼眶死死地盯著,然後紅了一圈,眼中浮現出根根分明的紅色血絲。
他閉上眼,仿佛是尋找救贖和依靠一樣。
光潔的額頭抵在她肩頸,少年像被折斷的鬆柏樹,卸下渾身的力氣,僅僅依靠著她瘦弱的肩膀支撐。
沒有人說話。
徐青桃有點招架不住他的重量,努力的平衡自己的身體。
接著感覺到肩膀上一陣溫熱,是他的眼淚。
極為壓抑著自己的哽咽,嘶啞著嗓音
“徐青桃,我沒有家了。”
陳時嶼對她而言,是總愛欺負她的後桌。
她還年輕,不明白那種針對於她一個人的欺負是什麼意思。
可在他說話的那一秒。
徐青桃忽然感覺,他們的距離好像沒有那麼遙遠。
他和她一樣。
是被遺忘在人間的小孩。
她也終於支撐不住肩膀上的重量。
所以隻好在這一刻鬆了手中的雨傘。
雨傘落地的一瞬間。
這是徐青桃第一次鼓起勇氣,用儘全力的抱住他。
好像希望這樣就能,將自己身上微薄的熱度傳遞給他一般。
想告訴他,這世界上像你這樣的人,還有我。
可她還是什麼都沒說。
回憶到這裡戛然而止,徐青桃現在想起來,大概就是在那時候覺得陳時嶼和她一樣可憐,所以才會讓他在自己心裡紮了這樣深的根,用了七年的時間都無法完全拔除忘記。
人家說覺得男人帥都不要緊。
覺得男人可憐就完蛋了。
這話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
就這麼發了會兒呆的時間,陳家的老宅已經到了。
陳時嶼先下車,到後備箱拿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