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春曉滿院綠楊芳草!
六姑娘正答謝嫂嫂,這會七姑娘和三姑娘從外頭進來了;瞧見六姑娘耳夾著花,七姑娘便說道“昨日才見六姐姐又請了師傅做了一套新發簪,六姐姐明日可還戴得過來?”
話落,七姑娘三姑娘給老夫人和兩位嫂嫂作揖;瞧著三姑娘和七姑娘也圍過來挑花囊,六姑娘說道“再多的發簪也不及嫂嫂親手做的花好!”說著,六姑娘看了莊芳一眼,又道“我明日不僅要佩茱萸囊還要戴嫂嫂做的花!你可管得了我!”
“天王老子來,都不願管你。”七姑娘嘰咕說。
三姑娘搖了搖頭,拿起一個橙黃色花囊便謝過莊芳嫂嫂,尋得一處落座,又道“你們倆怎要待一處便就這般好鬥嘴呢!可是生的時辰不對?這般相衝!”
七姑娘挑了一個淺紫的花囊,對兩位嫂嫂答謝後,對著六姑娘說道“不過實話罷了,我可不敢管六姐姐,頂多叨這麼一句,隻是明日這花多得是郎君佩戴,六姐姐這要行於街上,行人怕難辨是雌雄。”
“你!”六姑娘伸長脖子擺了個臭臉看著七姑娘,又道“眼瞎的,便是盯著我看,也辨不出我是雄雌!”說著,六姑娘便落了座,七姑娘也無回話。
“世間多的是裝糊塗之人,便是知也裝不知。我姨娘說,多嘴的人,再是無嘴也到處能傳是非,嘴緊的人,便是給百張嘴也能一字不出。”三姑娘說道。
話才落,便聽見劉淑娥懷裡的溫子義額的一聲,眾人紛紛看了過來;老夫人忍不住笑道“好曾孫,你這是聽懂了,還是不懂裝懂啊?”
聽此,溫子義又額的一聲,好似在應老夫人的話。見此,眾人紛紛笑了起來,接二連三的,姑娘幾個紛紛輪著問溫子義的話,而得到的回複任舊是那一聲額和樂嗬嗬的笑。
“對了,怎一早便不見祈哥兒的影,可是去了何處?”老夫人問。
“昨日母親說定了什麼菊花,大哥哥聽見了,便說要替母親去辦,說他認識一個在京城街角的賣花老婆婆,想來今日是提花去了。”六姑娘回道。
“大哥哥來京才多久,少見他出府去,怎還識得城角賣花婆婆?”三姑娘問。
“聽二哥哥說,大哥哥來京前,在城角遇得一好心老婆婆,說是多人見他和承博披著白衣都不敢收留,就這個老婆婆不計較什麼俗,留大哥哥他們用了膳。”六姑娘說
“是難得的好心人,可曾上門去謝過老人家?”老夫人問。
六姑娘搖了搖頭,道“這就不知了,該是有的。”
“去過了,還是二郎同祈哥兒一塊去的,是這賣花的老婆婆。聽聞那日還是這個老婆婆給指的路,祈哥兒才尋到溫府來,是個好心人,不過身世也是可憐,說是其丈夫和孩子皆參軍去了,皆無歸如今老婆婆孤身一人在城角靠賣花度日”說到後頭,莊芳嫂子哽咽了。屋內的人也都安靜下來。
“我記得,咱府內的節花便是在城角一個老婆婆那訂的,莫不是就是這位老婆婆?若真是她,想來母親是知曉她的難處,這才常年在老婆婆那訂花,老婆婆才識得咱京中溫府吧?”六姑娘說。
三姑娘緩緩起身走向門外去,抬頭念道“經年歎望去時路,風雨雲月無歸影。日夜思親無見親,複日見生當親來。時悔昔年馬後送,今成孤苦無依人。”三姑娘回頭看著屋裡人,又道“人人見其麻衣避而後怕,老婆婆卻不以俗記,想來是把大哥哥當親人看了吧”
老夫人聽著點了點頭,眼眶微微泛紅,低著頭思慮了許久,突抬頭看了看衛媽媽,衛媽媽朝門外使了使眼色又看向老夫人,見老夫人點了點頭,衛媽媽明意,這會便退了出去。
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緩緩拿起茶盞吃了口茶,半天才道“與花為絆,望門為盼。孤身守舍今白發,年老無依後無延。一方國,一方家,一心民,一私己。漢馬金戈旋樂起,打腳推門望無影。”
京街角。
薑敘陪同鐘知祈同坐溫家車到賣花老婆婆家中。街角雖嫻靜,行人卻多,有挑著擔的、牽著牛的、還有拉著草車的
溫家馬車停在院子遠處,薑敘與鐘知祈下車步行,涼複等人候在此處無跟上前去。
到了賣花老婆婆的院子外;隻見鐘知祈指了指那院子,薑敘順著看了過去,這會笑道“合著賣了半天的關子,是來此處買花?這些活不該是知兄管才是啊?”
隻見鐘知祈笑了笑,沒有回話,提擺朝院門行去。
“月季花開香非常,呂浦出有蘇六娘,世間私情自古有,不如桃花共六娘。
白茶花開白披披,昭君忠節自古稀,奸臣延壽謀毒計,倒流逆水歸漢基”
再次見到賣花老婆婆,她任舊一個人在院子內唱著曲澆著花,一邊打包著即將要賣出的菊花。
鐘知祈站於院門外聽著,也不叨擾老婆婆唱曲;薑敘這會湊了過來,小聲問道“這是什麼曲,倒是頭次聽。”
鐘知祈回道“兒時聽我外祖母唱過,是潮州府歌曲,名為百花名。”
聽此,薑敘點了點頭;這會老婆婆也注意到院門外站著兩個高大的後生郎君,一時賣花老婆婆驚愣住,拿在手中的木瓢突然掉落,隻聽她小聲喚了一聲“可是,我兒,歸來了?”
鐘知祈見此急急推門進去;老婆婆也站起身來,瘸著腳行了兩步;可見眼前人麵生得很,老婆婆一時歎了口氣,伸回搭在鐘知祈手腕處的手,小聲哀道“非我兒歸又瞧錯了”
鐘知祈躬著身攙著老婆婆問道“老奶奶安好,老奶奶可還曾記得我?”
老婆婆低著頭擦了擦淚花,又抬頭看了看鐘知祈,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後搖頭道“想來是老婆子我記性差,隻覺小郎君麵生得很,可瞧這身氣派模樣,可是哪家來的小公子?不知尋老婆子我有何要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