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定嵩說的催債人追到家裡的情況,的確可能出現,到時,隻怕沈夫人根本受不了刺激。
沈寒禦沉默好半晌,最後終於接受了那張支票。
他托郭定嵩,給桑淺淺帶來一句話,“閣下的恩情,寒禦他日,必定數倍報答。”
如果事情到此為止,或許,情況還算不得最壞。
可夏思彤和她的父親夏誌新,頻繁來探望沈夫人,對她噓寒問暖,關切得有些過度。
說到沈紹豐時,夏家父女強顏歡笑支支吾吾的態度,到底還是讓沈夫人起了疑心。
沈夫人細心留意,終於發現了沈紹豐去世的真相,因為受不住刺激暈倒,送到醫院卻沒能搶救過來。
得知沈夫人去世,桑淺淺心中更是黯然。
她沒敢在沈夫人下葬那天去拜祭,到第二天才去墓園,想給沈紹豐和沈夫人獻束花。
對沈紹豐和沈夫人的死,她真的很覺對不住,總覺得他們,是因她而死。
那天她要不哭著給父親打那個電話,或許,什麼都不會發生。
那天下著雨,雨很大。
哪怕桑淺淺打著傘,裙子也都被雨水漂濕。
她到了墓園時,發現沈寒禦也在,連傘都沒打,就那麼淋著雨,靜靜地站著,渾身濕透。
背影帶著說不出的孤寂冷清,讓桑淺淺莫名心疼。
她在他身後站了許久,鼻子發酸,難過至極,又愧疚萬分。
雨很大,風很冷,桑淺淺牙關都在打顫。
而沈寒禦卻似渾然不覺,隻是那麼默默地站著。
桑淺淺不知道沈寒禦要在這裡站多久,猶豫片刻,轉身去找了公墓管理人員,讓工作人員給沈寒禦送去了自己的傘。
當然,沒敢說是她的,隻說,是工作人員自己的。
買給沈紹豐和沈夫人的花,也都交給了工作人員,讓對方等沈寒禦離開後,再擺在墓前。
桑淺淺後來是淋著雨出墓園的,再加上在墓園站得太久,吹了太久的冷風。
回去後就發了高燒,生了場病,後來轉成肺炎,在醫院住了快一星期才好。
等她出院。
沈寒禦已不知所蹤。
他將翠竹園那套房子的租金結清,搬走了。
去了哪裡,就連郭木楊都不知道,也或許,是郭木楊不肯告訴她。
桑淺淺失落悵然了許久,她想,她還一直沒有對沈寒禦說聲對不起。
可說了,他未必會願意聽,也未必,會願意原諒她。
她欠他的,何止是一聲對不起,這中間還牽扯到他父母的死。
不久後。桑淺淺聽從父親的安排,出國留學。
人雖不常在國內,但每年,沈紹豐和沈夫人的忌日。
她都會讓墓園的工作人員,給沈紹豐和沈夫人送去一束鮮花。
沒指望他們能原諒她,可這麼做,她心裡多少,會好受一點。
數年過去,她再見到沈寒禦,是桑家出事,父親墜樓時。
她連夜從國外趕回,在父親屍體前,哭得肝腸寸斷。
那個從頭到腳都散發著森寒氣息,容貌異樣英俊,眼神卻異樣冷酷的男人,居高臨下地,靜靜地看著她。
他說,“桑淺淺,我找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