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嵐的確有很多話,想要跟桑淺淺說。
奈何有了沈寒禦那句威脅,她再多的話,也隻能強行憋在心裡。
好在,她今日和桑淺淺見麵,也早就做了退而求其次的準備。
“我知道桑小姐找我,是想問什麼事。和寒禦有關對不對?覺得你醒來後,寒禦對你的態度變了很多?”
方嵐不想拐彎抹角,是以一見桑淺淺,就開門見山直奔主題,“老實說,寒禦到底怎麼想的,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可以把我知道的,跟桑小姐說一說。”
方嵐避重就輕,沒有提桑淺淺昏迷之後的任何細節。
說的,卻是桑淺淺當初被阮承的人帶走,關在那間廢棄精神病院,沈寒禦查到她的行蹤,緊急趕到時,卻發生一場爆炸,沈寒禦誤以為她已經不在人世後的許多事。
“阮承用一個形似你的女人做誘餌,安排了這場爆炸,那會兒寒禦接到你父親一個電話,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因著那個電話,他離著爆炸點稍稍遠了點,但爆炸造成的衝擊波,不可避免地傷到了沈寒禦。”
“他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幾乎是個死人,體內多處臟器大出血,骨折十餘處,奄奄一息,慘不忍睹。”
“他在重症監護室呆了十一天,你知道醫生下了多少次病危通知書嗎?”
不等桑淺淺說什麼,方嵐自己說出了答案,“十七次。當時我和郭木楊都以為寒禦活不了了,不怕你笑話,我們倆都哭了。”
“然而寒禦最後,卻硬生生挺了過來,就連醫生都覺得不可思議。他人剛清醒,意識恢複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讓郭木楊開了一場發布會,公布了他的死訊。”
“為了讓阮承放鬆警惕,相信他的死,寒禦瞞住了所有人,就連沈叔叔也不例外。他甚至將phoenix總裁之位,讓給了郭木楊。我不說,想必你也能猜到,他這麼做,是為了誰,為了什麼目的。”
“可是桑小姐,寒禦承受著失去你的巨大悲慟,承受著難以忍受的傷痛折磨,為了替你複仇,日以繼夜強撐著坐在電腦前,策劃執行一場場針對阮家的打擊時,你做了什麼呢?”
“你嫁給了謝時安。和謝時安的婚禮,舉國皆知。雖然謝家沒公布你的身份,可你和謝時安拍的那張婚紗照,但凡熟悉你的人,都能看得出,那就是你。”
方嵐一口氣說了許多話,而且還沒有停的意思,“你有想過寒禦當時是什麼感受嗎?為了不讓之前的所有計劃功虧一簣,他甚至不能阻止這場婚禮,不能出現在你的麵前,隻能眼睜睜看著你嫁給謝時安,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成為彆人的妻子。
“我並沒有責怪小姐的意思,當時你身不由己,答應嫁給謝時安,想必也是被迫。我告訴桑小姐這些,也隻是想讓桑小姐知道,寒禦當初對你是存了怎樣的情意。”
方嵐彆有深意地看著桑淺淺,“這份情意,如果桑小姐不能回報以同等程度的愛,那至少,也彆懷疑。否則,連我這個外人,都為寒禦不值。”
桑淺淺隻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心臟好像被一塊巨石壓住,緊緊地收縮著,綿長而深重的鈍痛傳來,經久不消。
“我......沒有懷疑。”
她艱難出聲,“我隻是想知道,我昏迷期間,寒禦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這個問題,你可能得問沈寒禦。”
方嵐被迫履行了對沈寒禦的承諾,違心地說,“除了我方才告訴桑小姐的,我能知道的,或許也不比你多。”
她該說的話都已說完,無意久留,“桑小姐,我能說的都說了,先走了。我還得回甄家一趟,不然,我二叔和甄奶奶那裡,不好交代。”
“方嵐,”
桑淺淺拉住她,臉色有些蒼白,“你能帶我去見寒禦嗎?我不進甄家,就在門外等他,你讓他出來一下就行。”
方才來的路上,她給沈寒禦發了條消息,問他大概什麼時候能回家。
得到的,隻是一句沒有溫度的回複:“今晚回不來。”
桑淺淺再遲鈍,也能看得出來,沈寒禦是有意在回避她。
她明天要回粵城,今晚,必須要見到沈寒禦。
方嵐遲疑片刻,罷了,既然今天都出來見了桑淺淺,那就乾脆好人做到底吧。
她心一橫,“行,我帶你去見他,不過不用去甄家,他人就在外麵。”
話雖這麼說,方嵐可不敢出現在沈寒禦麵前,隻發了條消息過去,便提前溜之大吉。
而停車場內。
雖然明知方嵐不會說些不該說的話,沈寒禦卻還是莫名煩躁。
收到方嵐的消息時,他剛接了甄家老太太的電話,低眸斜倚在車邊,心事重重。
以至於桑淺淺來時,他想上車避開,都來不及。
清冷的秋夜,隔著幾步遠的距離,兩人無聲默默對視。
女孩眼睛紅紅的,泛著淚光,沈寒禦受不住那種眼神,倉促移開視線。
本以為,桑淺淺會質問他,為何明明在這裡,卻對她避而不見。
然而她隻是含淚望著他,聲音很輕地說,“當初受傷的時候,是不是很疼?”
沈寒禦額角青筋狠狠跳了跳,幾乎以為桑淺淺已經知道了真相。
他喉嚨有些發乾,“現在說這些,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