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仲錦的車離開了好久,停車場某個高大廊柱的昏暗角落裡,緩緩轉出來一個人。
黯淡的燈光下,她臉色慘白,身子微微顫抖,右手扶著廊柱,指甲竟是死死掐進了廊柱堅硬粗糙的石麵裡。
指甲劈裂開來,有血跡順著指尖蜿蜒流下,她也渾然不覺。
剛才她本已走了,回頭來找黎仲錦,本是因為,黎仲錦有份材料,落在她包裡了,她怕黎仲錦待會去公司有用,所以想給他送回來。
卻不意,聽到了這樣的對話。
她隱約知道,黎仲錦和自己結婚的目的,帶自己去甄家的目的,並不那麼單純。
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他心裡,並沒有多麼重要的位置。
可,萬萬料不到,竟是如此不堪。
她以為黎仲錦多少對她有點真心,卻不意,從頭到尾,她隻是被利用的一方。
而今,目的達到,對方便毫不留情地,如同甩掉垃圾一樣,一腳將她踢開。
徐美溪站穩身形,慢慢從包裡取出紙巾,擦去指尖的血跡,而後,神色異樣平靜地離開了停車場。
......
病房裡,甄家老太太虛弱地拉著桑淺淺的手,眼神複雜疼愛地看著她。
雖然,這段時間,沈寒禦從未提過桑淺淺為何離開。
可老太太怎能看不出,他們之間,該是出了問題,大問題。
否則,桑淺淺不可能消失這麼久,對沈寒禦避而不見。
老太太並未問他們之間到底怎麼了,隻柔聲道:“淺淺,我一直記得,寒禦第一次帶你來甄家的那晚。”
桑淺淺微怔,老太太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那晚,是寒禦在甄家住那麼久,臉上笑容最多的一次。”
老太太想起當日,有幾分感歎,“他看著你的時候,眼裡都是笑意,就算仲錦帶來了幾張不愉快的照片,可也沒有影響他的心情。那一刻,我就知道,寒禦這孩子,怕是跟他母親一樣,認定了一個人,這一生都不會改變。”
桑淺淺默然不語。
“寒禦性子比較冷,平時話也少,可他對你的心,你該是知道的。”
老太太慈祥地說,“若是寒禦做錯了什麼,你直接告訴他,讓他改。哪怕狠狠的罵他,打他,都沒關係。你要是不忍心,就告訴老婆子我,我來替你教訓他。外祖母歲數大了,也不知道能陪你們多久,不過外祖母在一天,就絕不會讓他欺負你。”
桑淺淺鼻子酸澀,眼淚差點掉下來,“您肯定能長命百歲。”
老太太笑了,“你這丫頭,嘴就是甜。”
她頓了頓,話題又回到桑淺淺和沈寒禦身上:“我聽以平說,你和寒禦高中時就認識了?”
桑淺淺隻能點頭:“是。”
“這麼多年,發生那麼多事,你們能走到一起,著實是不容易。”
老太太神色唏噓,拉起桑淺淺的手,又拉過沈寒禦的,鄭重地將桑淺淺的手,放在沈寒禦掌心裡,溫聲道:“寒禦,你以後,要好好待淺淺。”
沈寒禦默了兩秒,低低地應:“我會的。”
“淺淺,”
老太太望著桑淺淺,蒼老的眼裡,竟帶著幾分懇求:“答應外祖母,以後和寒禦一定要好好的,好嗎?”
桑淺淺心頭像是被什麼堵住,半晌,紅著眼眶說:“好。”
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