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沈寒禦麵色極冷地說出那句話,她心裡不是不忐忑的。
她太了解沈寒禦,在意和不在意的人和事,他會是絕然不同的兩種態度。
他對她好,隻是因為,他愛她。
可對那些不在意的,他哪怕毫不留情地毀去,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甚至很多時候,他的行事手段,在不了解內情的人看來,過於殘忍了些。
隻是很多時候,他對她太好,會讓桑淺淺忘了,他沉靜淡漠的外表下,藏著曾顯露過端倪的,堪稱冷酷、暴戾的因子。
催眠狀態下,人會說出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桑淺淺想知道,他會不會,真的那麼......殘忍,殘忍到,可以殺掉一個孩子的生命。
她問出這個問題時,沈寒禦漆黑迷茫的眸底,竟是顯出痛苦的糾結之意。
“你要實在想留,”
良久,他低啞地開口,“那就留下。”
桑淺淺猛地呆住,“你,不介意嗎?”
“介意。可你若想留下那孩子,我會,試著接受他。”
沈寒禦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眼神仍是有些直勾勾的,語氣也有些機械,這是被催眠的人,固有的狀態。
可是他說出的每一個字,卻都是,他內心深處,隱藏最深的,最真實的想法。
桑淺淺的眼眶,頓時紅了。
原來他對她,從來都真正狠不下心腸。
他隻會一而再,再而三放低自己的底線和原則,哪怕為此承受巨大傷害,也心甘情願。
“傻瓜。”
桑淺淺伸手,輕輕捧住沈寒禦的臉,含淚道:“這孩子不是彆人的,就是你的。”
她俯身,輕輕吻了吻他的唇,心頭酸澀不已,“對不起,寒禦,可我會回來的,到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就能團聚了。”
沈寒禦有些茫然地看著她,似是在努力理解她這些話的意思。
催眠狀態中的情景,在他清醒後,都會忘記。
他不會記得,桑淺淺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
“你太累了,睡會兒吧。”
沈寒禦聽到桑淺淺溫柔的聲音落在他耳畔,他不由自主地閉上眼,像是落入了一處昏黑的天地,沈寒禦的意識徹底模糊,他沉沉睡了過去。
“我一定會回來的,等我。”
......
沈寒禦醒來時,謝家的司機已然將車開回醫院。
車內寂靜無聲,身邊沒有桑淺淺,隻有一份檢測結果,一份他和桑淺淺都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還有一份手寫的便簽。
檢測結果最後一頁,用紅色線框標出來的“不存在血緣關係”幾個字樣,觸目驚心。
便簽上麵,是桑淺淺的字跡:“我想讓孩子有一個完整的家,在爸爸媽媽的身邊,開心長大。再見,寒禦。”
檢測結果,是他和桑淺淺腹中胎兒的比對結果,
沈寒禦臉色陰沉得可怕,他猛地推開車門。
門外,是他安排在醫院的人,俱都沉默地站著。
“我有沒有吩咐過你們,若是謝時安要帶走她,不惜一切代價攔住!”
沈寒禦聲色俱厲,“你們就這麼讓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