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夜師爺,這……”金勁慌張失措不知該如何。
夜央消失在院門口那一刻,許相夢心止了,夜央邁過那道檻放下的千斤之重砸上了她的心頭,痛血無形。
“大人,您快喊住夜師爺呀!”金勁一臉著急說著,往院子裡跑去。
“站住!”許相夢喝止。
金勁被許相夢這一聲喊喝止不敢再動,稍稍俯身撿起腳邊的官服,再往前一挪,戰戰兢兢地撿起烏紗帽跑回房間裡。
“大人,你真的要革了夜師爺的職呀?”金勁問。
“他已經不再是夜師爺了。”許相夢說出這句話,自己心裡也會痛。
“可是大人……”
“不要說了,王張氏不是還在等候嘛,升堂!”
夜央回到了房間,他心裡不可說是毫無波瀾,但卻減了許多壓力與糾葛。
他本非自覺來到高涯縣做這個師爺,照央華所說,央宸已然棄掉他這顆棋子,既成棄子,他為何還要滯留於此?
於許相夢,他亦非完全絕情絕意,但他並不覺得自己的抉擇有錯,就此卸下過往重擔,逃避由許相夢而來的煩擾,或許就是他的內心渴望,也是最好結局。
夜央一刻不待,即刻收拾起本就無幾的隨身物件,走到書桌前,夜央驀地目光一晃,拿起硯台下壓著幾本書籍,某一頁夾著兩張折疊得有棱有角的紙。
夜央眼中突然泛起一絲柔情,他取出那兩張紙,暗然神傷許久。回憶終於無法消去,淡去有時,濃時更甚。
公堂上,許相夢一身官服合穿著身,她仍舊不自禁盯著空空無人的師爺座。
“他真的會走嗎?”許相夢忍不住問自己,心思苦澀。
堂下金勁和成牆站立,堂下跪著王張氏抽泣不絕,許相夢卻似雙耳無聞,一言不發,許久再久,金勁便提醒道“大人你怎麼了,開堂呀!”
許相夢這才回過神來,猛地一拍驚堂木便開始問話“王張氏,你究竟對此案,對本官的決斷有什麼不滿?”
許相夢心裡的怒氣恰到好處地配合著那副官威。
“大人,老婦要告兒媳林淑蓮,不守婦道,勾搭奸夫,並且與奸夫二人合謀害我兒性命!”王張氏說著便在哭出來。
“這案子我不是給出結論了嘛,仵作驗過屍,王大智死於心猝,並非他人謀害。”許相夢道。
“小兒確實自小心上有缺,但多年安然無事,老婦不信他會突然……”
“行,你不信,我讓仵作再來向你解釋!”許相夢不耐煩聽,便打斷王張氏的哭訴,又打發成牆去請仵作。
仵作上堂,再將王大智的死因當場闡述,王張氏聽得滿臉是淚,許相夢雖覺得她老來喪子確實可憐,可此刻她更多是為自己和夜央之事心煩意亂。
“仵作解釋得夠清楚了吧,退堂!”
許相夢重重一拍驚堂木,起身欲走,但王張氏卻還是不依不饒,哭喊道“大人,老婦不信,老婦有冤,我兒死得淒慘,求大人做主!”
許相夢一臉氣憤強壓下,這煩心事一遭接一遭,她有多想破口大罵,罵爹罵娘罵祖宗。可她此刻卻深知口頭上的爽快絲毫不管用,萬般無奈地回座上坐下。
“行,我再給你一個機會,你說你兒媳婦林淑蓮有奸夫,可有證據?”許相夢問。
“老婦就是人證,請大人聽我道來。”王張氏擦去眼淚開始向許相夢道出她的證據“大人老婦疑心的奸夫有三,殺豬的周大,包子鋪做包子用的豬肉都是從他那買,二人如此往來,周大更是毫無顧忌進出包子鋪及老婦家屋院。”
“買他家豬肉,他親自送來,這並無不妥。”
“除了周大,還有錢家雜貨鋪的夥計孫常,每次訂下的粉麵調料,都是他送到包子鋪,那人看起來一臉老實,但我多次見他們二人有說有笑。再有便是那雜貨鋪老板錢有財,他對我那惡媳圖謀不軌許久,但包子鋪卻依舊與他鋪子生意往來不斷,那女人說是錢有財給熟客優惠,可他們暗地裡見不得人的勾當誰人能知?”
許相夢竟坐著聽完了王張氏這一連串的所謂證據,這些在許相夢聽來,並不能做斷定林淑蓮有奸夫的罪證,可確實算有跡可尋。
許相夢稍稍費心思在思索這事上,心裡的憂煩苦惱竟緩解不少。
原來,不知不覺間,許相夢已然學會了忍耐,並已能行之,正如她之前一改飯桌上的惡習,而她一切改變都與夜央緊緊相關。
許相夢不知,此刻夜央正站在公堂外的廊上,他懷著最後聽一次許相夢聲音的心情駐足,堂上許相夢官威十足,夜央透過門紗看見她,完全有了獨當一麵的架勢。
夜央終究還是閉目轉身離去,遠離公堂,走出縣衙大門,街上行人往來無斷,各自憂喜歡怒,夜央卻能置周身一切為無有,不看不聽,不搭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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