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許相夢逛到夜央的院前,她賊頭賊腦地探頭往院子裡看,低聲自言自語道“夜師爺在不在呢?我要不要去看看他呢?去看他會不會顯得我很在乎他呀?”
正當許相夢如此想著,內心這般糾結之時,夜央出現了,不過不是從屋裡出來,而是從外邊走來。夜央注意到在他院外鬼鬼祟祟的許相夢,而許相夢卻絲毫沒意識到夜央正走來自己身邊。
“大人是找我嗎?”
夜央開口說話,許相夢竟然還未察覺他,隻是很不耐煩地回道“誰找你,我……”
話說道一半,許相夢才突然有了意識,她心裡一頓,緩緩轉過身來,看見夜央那一刻,許相夢整個心和膽都碎得跟粉末一樣。
“夜師爺!”許相夢嚇得倚牆坐了下來。
“大人找我何事?”夜央竟還俯身湊了上去。
“沒事呀!就是,就是見你沒來吃晚飯,想看看你還活著不?”許相夢一臉緊張又尷尬地胡說一通。
“那大人看見我還活著,是高興呢還是失望呢?”夜央看起來問得很認真似的。
“當然是不失望了,夜師爺死了對我又沒什麼好處,我乾嘛希望你死呢?”許相夢心中的慌亂還未定下,一臉苦笑。
“那如果我死了,對大人又是如何?”
夜央問這話時,不再是看起來很認真似的,而是實實在在的認真。許相夢一下子還懵了,夜央突然這樣問是為何?莫非想聽到一些不舍呀,悲痛欲絕之類的肉麻話?
許相夢怔住許久,夜央卻凝視她更久,很明顯,他在等許相夢給他一個答案。許相夢乍一下緩神,目光略微顯得恍惚了。
“夜師爺,不要隨便說死這個事吧,我們都會活得好好的,不是嗎?”許相夢並無太多醞釀就說出了這番話。
許相夢的話儘管沒有直白地回應夜央,卻是真實由她自己的內心有感而發,也是夜央願意聽到且歡喜聽到的。“我們”這兩個字,沒錯,夜央自曾經的某一刻起本不在意性命或生死,而如今,他卻想自己活著,正如許相夢所說的那句,我們都會好好活著。
“大人說的沒錯。”
夜央說罷便直起身來,許相夢也扶著牆站起隻是被夜央這逼近“拷問”嚇得還有些驚魂未定,起身時還有些腿軟心顫。
夜央將手上的一個類似女子所用的胭脂水粉盒子遞到許相夢麵前,說道“大人,這個給你。”
“這什麼呀?”
許相夢疑惑地接過那盒子,倒沒往胭脂水粉那一塊想去,打開盒子隻見是淺色膏狀物。許相夢不知那是何物,隻覺得氣味還挺香甜,隨意用手指插了進去,撈起一塊就要往嘴裡送。
夜央見許相夢如此,根本就是亂來,他一把抓住許相夢往嘴裡送的手,眉頭緊皺,說道“大人,這不是吃的。”
許相夢乍地吃驚一臉,說道“啊,這不是吃的呀?那是乾嘛用的,不會是小姑娘塗臉用的吧?”
許相夢滿臉的驚異,雙眼直盯著眼前對自己不知是無奈還是萬般無奈的夜央。夜央沒有做任何口頭上的解釋,而是將許相夢手上的盒子蓋上,緊接著又抓起她一指頭尖沾滿的手。
“夜師爺你要乾嘛?”
許相夢滿心的疑惑,奮力與夜央相抗衡,卻因著夜央一個眼神全然順從。
夜央將許相夢指尖的淺色膏抹下,擦到她手心被過燙傷留下的印記處。夜央一手輕托著許相夢的手背,一手將膏抹勻在她手心傷處。
“這是藥鋪老板的獨門秘方,聽說治療燙傷所留痕跡格外有效。”夜央如此解釋道。
原來,他是為許相夢出去買藥,原來,他並不是一個唯己之人,為了許相夢,他甚至可以相信“聽說”。
夜央的目光是飽含柔情,指尖的觸摸更是溫柔,望著如此為自己專注的夜央,許相夢不禁欣喜卻更心怯,喜為夜央對自己的好,心怯則是害怕自己無法放下對夜央的感情,以致再也不願意舍棄身份而離去。
“夜師爺,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這叫我如何放下,你這是在用溫柔的刑罰逼迫我承認自己的罪嗎?我該怎麼辦呢?”
許相夢心中如此猶疑,在憂恐與喜悅的拉鋸戰中,前者終究略勝一籌。許相夢捏緊手裡的盒子,將所有的糾雜的情緒從此抒發。
“夜師爺,如果這個真的有效,你才更要用吧,你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