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愛了,楊景佳一句不愛了,是不再愛夜央,但她也沒有多餘的心再愛上彆人了。
用一顆心埋葬深愛過的人,心成棺,同入土,共化塵,了此生,一世度,永相存。
縣衙那頭,楊景佑進門便朝夜央房間衝去。房內,夜央坐在桌邊,滿心的疑惑,楊景佳的所做所言,皆似有所刻意,有所深意。
“夜師爺,大人是不是回來了?”楊景佑進門便問。
夜央一下揮斷所有思緒,急切起身問道“大人怎麼了?”
“我就洗了個澡,然後就找不到大人了。而且大人耳朵恢複正常了,所有我想她可能是回來縣衙,就來問問,大人她……”
沒等楊景佑說完,夜央便迫不及待跑出了房間,朝著許相夢那跑去,空無一人的寂靜院落,空蕩已久的寂冷房間,許相夢並沒有回來。
“大人沒有回來嗎?”楊景佑略有緊張神色。
夜央疾步走出房間,楊景佑也趕緊跟了出去。夜央心裡有隱隱的不安感,莫名其妙,總擔憂許相夢離開了高涯縣。
“景佑,你先回家,或許大人還在你家,或者她還會再回去你那裡,在家裡等著。”夜央囑托道。
夜央騎馬疾馳到城門口,果然,當他向守衛們詢問有沒有見過許相夢出門時,那個看見過許相夢的守衛便說他見過知縣大人從城門出去。
夜央奔馳出城門,那一刻,天際開始鳴雷,烏雲越積越厚,晃亮一道道閃電分割了烏黑的天幕。
城外能去往彆處的方式隻有碼頭乘船和步行兩種,而有了之前在碼頭遇上逃離的許相夢的那次經曆,夜央心裡深信,她此次定還是會走水路離開。
夜央飛馳到碼頭,除了一個船家正在栓船便再沒看見他人。夜央下馬上前向船家詢問。
“船家,這船今日不出行了嗎?”
“對,這突然電閃雷鳴的,船哪還敢出行。”
“可前一趟船已經出行了。”夜央隱隱憂心。
“是呀,兩個時辰前走的,如果遇上大暴雨,應該會沿岸停靠。”
“那麻煩船家,如果那趟船受影響要停留,大約會停在什麼地方?”
船家略略思索,計算時辰,又算著沿岸停靠的碼頭,得出了個大概。
“如果是這會兒停行靠岸,應該到了月高村碼頭,再過一個道口就會駛向月潭村南麵行,今日這情況,該是過不了月潭村那個道口了。”船家仔仔細細給夜央解釋著。
船家無論如何都不再行船,夜央便隻能駕馬前往月高村。走陸路,從縣城道月高村,即便是馬不停蹄也得一天一夜,加上暴雨,趕路難,一定會花更久的時間。
月高村和月潭村是由西而東相鄰兩村,月高村地處高處,月潭村地勢低窪,船道過了月高村分叉,主道往南繞過月潭村所在盆地,分道臨高而下,形成瀑布。那處水勢凶險,是出了名的水險,就算是風和日麗的天氣行船路徑,都要經驗老道的船夫掌控穿行,若是大風大雨天,擱誰,都不敢輕易妄行。
正如有經驗的船家所料,許相夢所乘坐的那趟船行過月高村便遇上暴風雨被迫停靠,一船沒到目的地的人都避雨躲進了一個破廟。
十多個人零零散散坐著,幾個人拾掇起破廟裡燒剩下的柴火點上,火光燃起,溫暖了整個破廟。
“怎麼突然下起暴雨了呢?”
“這雨來勢凶猛,應該下過一夜就會停了。”
“希望如此,本來以為今日就能到家,居然要在這裡逗留一晚了,唉!”
破廟內,同路人從悄然無聲到相談甚歡,許相夢卻一直靠在窗邊,破落窗戶灑進來的雨滴落在身上冰涼。
有一對夫妻將隨身的乾糧拿出來分給被暴雨困在破廟裡的人,那大哥看見許相夢遠遠坐在窗戶邊,便拿著一塊餅走過去給她。
“小兄弟,吃個餅吧,這雨來得又大又急,一時半會兒停不了,可能要下一夜呢。”
“謝謝,大哥。”許相夢接下餅。
“小兄弟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去那邊和大家一起呀,身上衣服都被淋濕了,坐在火堆邊烤烤乾。”
“不用了,大哥,你去吧,謝謝你的餅。”許相夢強憋出一絲笑意。
那位大哥也不強迫許相夢,見她不願意便也隻能自己走回去。
許相夢耳後是風吹雷動雨落之聲,眼前是火光熠熠,他們年紀跨度很大,有小孩子,有中年人,還有年紀稍大的老人,他們聊得很多,從家鄉到家人,他們之中有的人要去往某處,有的人等待歸家。
許相夢呢,她沒有家,沒有家人,也不知去往何方。